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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宋都汴梁 第009章 酒樓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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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老頭兒好生無禮!怎麼可以隨便吃別人的酒菜?”七郎怒道。

老者聽到七郎惡言相向卻並不動怒,仍舊是笑眯眯地看著我們,不慌不忙地夾了一口菜,有非常幽雅地用兩根小指夾起一隻酒杯,小口將其中的酒水“滋”地一聲吸溜進去,非常愜意。

“算了,既然老先生有興趣,一同來吃好了!”我認出了那老者,正是方才在樓下說書的那人,於是制止了怒火上頭的七郎。

“多謝多謝!”老者一聽我如此說,立刻眉開眼笑,手下更利索了。

只見老者手中的筷子運轉如飛,我們面前擺放著的幾個菜立刻下了一半兒。

“好快的口——”七郎與我對望了一眼,心底愕然。

“小二——再上幾個菜——”我一看剩下的東西根本不夠三個吃,連忙向下喊道。

“好嘞——”樓下的小二立刻非常歡快地應道。

三個人一頭紮在桌子上面,手中的筷子縱橫交錯,瘋搶起盤子裡面所剩無幾的食物來。

一柱香的工夫之後,三個人終於以風捲殘雲之勢,將桌面上的所有盤子打掃一空,就連上面粘著的零星油水都沒有放過。與其說是跟老頭搶吃,不如說是在較風頭更合適。

“呃——吃得好飽哦——難怪老釋放著王子都不做,偏要出來當苦行僧,吃別人的東西心情就是爽啊!真真是乞丐做三年,給個皇帝也不換哪——”老頭兒的肚子鼓起,仰靠在椅子上面,微微閉著眼睛,叼著一根牙籤來剔牙,嘴裡面嘟嘟囔囔,嗓子裡面還怡然自得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聽起來倒有些像秦腔般。

“此人真是無恥到了極點啊!白吃人家的東西,還可以發出如此宏篇大論來哄人,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人居然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也算是當真不容易了!”我同七郎四目相對,都覺得非常地不可思議。

七郎見那老頭非常囂張,心中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眼珠兒一轉,忽然嘿嘿地笑了起來,不懷好意地對那老頭兒說道,“那個,老先生!方才聽你說書,本少爺真是佩服得不得了!當真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本事!恐怕整個京師裡面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再給我們兄弟兩個說上一段兒聽聽?也算是緣分了!”

“七弟——”我不悅地阻止道。

這老者很明顯並不是普通人,七郎沒事兒偏要惹他,殊為不智。

“這卻有何不可?”那老者卻沒有反對的意思,反而是用手中的鵝毛扇搔了搔蒼蒼白髮,眼珠兒轉來轉去,口中尋思道,“讓我想一想,應該說哪一段兒書才好呢?”

說話之間,又有十幾位客人從樓下上來,當下佔了三四張桌子。

只見為首的那人身材挺拔,渾身肌肉墳起,穿一身青衣勁裝,腰間斜挎一柄寬若手掌的長刀,外面的墨綠色鯊魚皮刀鞘上面綴滿了各色寶石,沉甸甸地墜在一旁,一看就是那種孔武有力的爆發戶,而他身後的幾個人,形狀各異,男女老少皆有,其中不乏年輕英俊的少年和花容綺貌的少女,不過這些人都是身帶利刃,來者不善,坐到椅子上後將視線各處移動,好似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好——”老者忽然將手在桌子上面一拍,高聲叫道。

我正在打量剛上來的這夥兒人,而七郎正在舉著酒壺仰著脖子往裡面狂灌,都被老者嚇了一跳,而新上來的那群人反應更是激烈,“倉郎——倉郎——”地手中兵刃全都出了鞘橫在胸前,警惕地盯著我們這裡。

屋子裡面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那老者卻渾若未覺,興高采烈地對我們兩個說道,“就給你們倆來上一段兒老爺子我最拿手的段子,太祖龍興吧!”

“店家——”那為首的大漢看著我們三個人,怒氣衝衝地喊道,聲音甚是響亮,音波經過之處,酒杯茶盞都紛紛跟著嗡嗡作響。

“幾位大爺,您老有什麼吩咐?”小二跑了上來,看著這些傢伙們,有些畏懼地問道。

“啪——”的一聲,那大漢將約莫二十兩重的一錠銀子拍在桌子上,指著我們對小二冷聲說道,“店家,我們要在你這樓上招待朋友,請那幾位吃飯的朋友到樓下避上一避,他們的飯錢,我們出了!”

“這——”小二有些為難,轉而看到那大漢一行人有些難惹,只得向我們這裡跑了過來,低聲下氣地說道,“三位爺,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您幾位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挪個地方,這頓飯,算是小店請了如何?”

我未置可否,七郎則是嘴裡咀嚼著滷牛肉,一雙寒若秋水的眼睛冷冷地盯著小二,而老者則是恍若未覺一般地用手中的摺扇一板一眼地敲著桌子說起了他的書。

“河東城困住了趙王太祖,把一個真天子晝夜巡營,黃金鎧每日裡把王捆定,可憐王黃驃馬未卸鞍籠,王登基二十載干戈未定,亂五代盡都是割霸稱雄,趙玄郎忍不住百姓叫痛,手提上盤龍棍東打西征,東西殺南北戰三方平定,偏偏地又反了河東白龍,五王八侯喪了命,朝廊裡無人來領兵——”

老者的聲音類似於秦腔唱法,但是豪放而不刺耳、粗獷而不粗野、高亢而不吼叫,聽在耳中,給人一種淒涼肅殺的感覺,彷彿回到了古戰場之上,穿著冰冷的鎧甲經受著冷冽的寒風一般。

一時間,樓上面安靜了下來。

“好高明的安神引,樓上的是哪位前輩?”一個若隱若現的陰寒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進來,在眾人的耳邊來回縈繞,令人無法猜測出對方究竟身在何處。

“陰神厲風!出來!不要躲在暗處裝神弄鬼!衛家莊眾人候你多時了!”先前想讓我們下樓的那大漢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後,霍然起身,腰間的寶刀早已出鞘,橫在胸前,一雙電目冷芒四射。

“嘿嘿,既然知道我陰神厲風的名頭,還敢公然叫陣,你們是嫌活得太煩了麼?”那人仍然不露面,只是將詭異的聲音傳入,聽起來就象是大熱天裡猛然間吹來了一股陰風,給人一種壓抑恐怖的感覺。

“躲躲藏藏,算什麼英雄好漢!我衛素成第一個看不起你!”那大漢怒道。

與大漢同來的那些人,趁著大漢與對方答話的空擋,身形來回竄動,佔據了樓上面的各個有利地勢,蓄勢待發,看樣子是要準備給來犯者以雷霆一擊。

“衛小子,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我厲風行事,什麼時候會看別人的臉色?嘿嘿——”那陰寒的聲音依舊不徐不急地在四周迴盪。

“幾位朋友,實在對不住了!”那大漢衛素成肅容對我們說道,“在下等人與仇家在此相會,擾了大家的酒性,衛某這裡先行謝罪了!只是對手厲害,一會兒動起手來,諸位千萬躲在一旁,不要被誤傷了!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少時了結此事後,衛某再賠不是!”

“陰神厲風?可是開封府的榜文通緝的那名賊人?”七郎聽了厲風的名頭以後,皺著眉頭想了半天,霍然問道。

“就是那賊子!”與衛素成同來的一名少女恨恨地介面說道,“一年之內在開封府連竊十三家大宅,更令人髮指的是,姦殺了十六名年輕女子!前日更是摸上了我們衛家莊,若非小妹我命不該絕,先母陰靈庇護,幾乎慘遭這賊人的毒手!”

我仔細看了一眼那女子,身材嬌小,體格苗條,膚嫩美白,一雙眼睛大而有神,靈光湛然,充滿了智慧,雖然柔弱,但是手中的寶劍又為她增添了幾分英氣,果然是個美女,心裡面不由得讚歎了連聲。面對如此美女,如果還沒有淫賊垂涎的話,那才叫沒有天理呢!

“竟有如此狠毒的賊人!真是——真是——”七郎聽了那少女的控訴,本就心頭火起,有看那少女楚楚可憐的樣子,更是義憤填膺,早已經按捺不住,額頭上面青筋暴起,嘴裡怒道。

“真是罪無可恕!不殺不足以平民忿!”我見七郎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形容,接替他介面說道。

“對!對!似這等奸徒,就應該拖將出去,剁成八塊兒餵狗!”七郎連連點頭道,“開封府也是飯桶!地方上有如此奸徒,他們怎麼不動手抓人?反而任由賊人肆虐?當真是尸位素餐了!”

“楊七公子如此說話,可真真是冤枉好人了!”人群之中一個年紀稍大些的瘦小男子苦笑道,“賊人乃是武林高手,功力深厚,尤其輕功更為卓絕,我們開封府的捕快們實在是望塵莫及,如果不是有白道上的朋友相助,恐怕連對方的行蹤都難以把握,更談不上捕捉了!”

“你認得我?”七郎奇怪地問道。

“七公子去我們老爺家赴宴的時候,小的曾經見過一面,適才覺得眼熟,一時間沒有敢貿然相認,真是失禮了!”那瘦小男子回答得非常得體,顯然是老於世故的官場油子。

“既然你們開封府也在,那我先前的話就算是放屁了!捉拿賊人,也算上我們兄弟一份兒!六哥,你說呢?”七郎毫不諱言自己的口誤,慨然說道。

“久聞七公子箭法如神,連天上的雲雀都射得下來,有公子相助,我們更添幾分把握了!”尚未等我答話,那瘦小男子就喜道。

七郎點了點頭,手在腰間一摸,一張精鋼打造的神力弓赫然取在手中,兩相里一拉一撐,將弦搭上,試著拉一下,弓弦緊繃,右手自後一抽,三支羽箭握在指縫裡,烏黑髮亮的箭頭寒芒閃爍,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隕鐵打造,絕對可以破甲穿石。

“嘿嘿,不知死活!”那陰神厲風的聲音停了少許後,輕蔑地說道。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年輕人,動不動就要打要殺!想當初我老人家行走江湖的時候,動手之前總是先將人情道理擺上一擺,方才化干戈為玉帛,大家和氣生財,豈不好過血流滿地嘛——”說書老者依舊是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兩根筷子在盤子裡面翻來覆去地挑揀著,似乎是在尋找有沒有什麼剩下的肉絲。

我一看,既然已經身處險地了,總不能空著手任人宰割,將目光四下裡尋覓了一番後,卻沒有找到什麼趁手的傢伙,不由得有些失望。

“這個給你——”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把帶著閃爍的銀光的短戟遞到了我的面前。

“謝謝——”我看了看短戟的主人,正是剛才說話的美麗少女,正睜著一雙大眼睛有些靦腆地看著我,於是微微一笑,接了過來,“那你用什麼呢?”

“不怕,我還有這一支!”那少女見我接過她的短戟,心中歡喜,揚了揚手中的另一支短戟,俏皮地答道。

看來人長得帥,到哪裡都受歡迎啊!不過我看那幾個年輕人的眼神兒,就有些不太痛快了,於是將目光避開,將手中的短戟緊握,順勢比畫了兩下,總體感覺還是比較順手的。

就在眾人四下防備那賊人侵入的時候,屋頂上面忽然傳來一陣簌簌的響動,接著轟然作響,破開一個大洞來,一團黑糊糊的影子落了下來。

眾人紛紛舉起兵刃撲了上去,七郎的動作更快,一支羽箭寒光一閃,如同閃電般狠狠地釘在那團黑影之上。

“撲——”的一聲,那影子落到了地板上。

“小心——”我總覺得對方既然是慣盜,總不會如此冒失。就在心中困惑的時候,耳邊風聲響起,一股巨力湧了過來,我奮力將手中的短戟迎面擲了出去,然後就地一滾,拖住身邊的少女閃了出去。

對面的那人本來是準備突然闖進來,將剛才說話的那美麗少女擒住的,卻沒有想到我會橫插一槓子,看到對面的短戟,也不驚慌,只是有些惱怒,口中悶喝一聲,一手撥開短戟,身形受滯,在空中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緊緊地綴了上來,一雙黑黑的手掌如同放大了一般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們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對方雙掌蘊涵的巨大吸力,和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臭勁風,身後已經是樓板了,避無可避,只得將雙手撐起,希望能將對方擋回去。

又是一道閃電掠過,卻是七郎的羽箭飛到,那人見眾人已經感到,覺得不可逗留,就簌地一聲倒飛回去,準備穿過窗子就要飛出酒樓。

“唉——”說書老者忽然用筷子舉著一隻雞骨頭嘆道,“雞肋這東西,當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了!”

說話見老者的手腕幾乎不可察覺地輕輕顫動了一下,那寸許長的雞肋骨憑空消失不見,只聽得“啊——”的一聲慘叫,那幾乎就要飛出窗子的賊人忽然停住,直直地跌落下來,砸翻了一張桌子,滿桌的酒菜落在了身上。

後面的幾名漢子立刻撲了上去,手中的兵刃紛紛落了下去,狠狠地砸在那賊人身上,接著幾條拇指粗細的鐵鏈扯了出來,交叉著勒在那人身上,捆了個嚴實。

此時那賊人方才叫痛起來,眾人抓住他的頭髮,將臉拉起,有人取出了官府繪製的通緝圖形,兩相對照下,發現果然就是陰神厲風本人,頓時歡聲雷動。

在看那賊人的後背要害之上,斜斜地插著一根雞肋骨。難怪他會憑空落下了,任誰的真氣受阻,都不可能在空中待著的,就算是武當的絕頂輕功梯雲縱也不行!

“該死的狗賊!我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衛素成上前看了看地上癱作一團兒的陰神厲風,忍不住踢了兩腳,狠狠地說道。

陰神厲風雖然行事陰毒,但是武功並不是很高,唯一令人頭疼的就是來去無蹤,這回陰差陽錯地抓到他,也算是為天下女子除害,功德無量了。

“老人家,多承援手!在下衛素成多謝了!”衛素成明白如果沒有那說書的老者,恐怕未必能這麼順利就抓住陰神厲風,於是上前拱手感謝道。

“不必多禮,我是看在白吃了人家楊小哥一頓飯的面子上,破例出手的,要謝,你們就謝他吧!我老人家可擔不得這麼多的肉麻話!”老者仍舊是笑眯眯地用手中的鵝毛扇向我一指說道。

“那是自然,還請老人家出示名號,晚輩等也好記下啊!”衛素成仍舊是不死心地問道。

老者站起身來,搖了搖手中的鵝毛扇,似乎是沉思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名好嘛,老朽早已經不用多時了,久居華山之上,塵世間的事情倒是不怎麼過問了!唯一能讓人想起來的,恐怕就只剩下這柄破扇子了——”說著將手中的摺扇開啟,遮在胸前搖了兩下。

我們一行人看得分明,那素白色的扇面上赫然下著“遠上寒山石徑斜”七個大字,筆力遒勁,力透紙背,一角處的落款是一枚方方正正的紅色印璽——大周皇帝之寶。

扇是好扇,如果那皇帝的玉璽是真的,恐怕要值不少錢,只是,這把扇子究竟能夠代表什麼意義呢?我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同樣困惑的七郎等人。

“遠上寒山石徑斜——遠上寒山石徑斜——”衛素成連著唸了幾遍,似有所悟,瞪大了眼睛,充滿了崇拜地謹慎地問道,“您是——白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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