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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征途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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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征途漫漫

臨時用做新兵專列的悶罐兒車,嗚、嗚、嗚,喘罷幾口粗氣,哼哼哈哈的啟動,車廂裡歡聲笑語。

大鴻張平周志彬指定為臨時班長,幾十號人吃喝拉撒都在一節悶罐車箱裡。肖雪峰獨佔安著火爐的車箱一角。他指指旁邊的幾籮筐大餅,說:“這些乾糧,誰餓了就敞開肚子吃。” 這群幾乎半飢半飽的年輕人一聽,個個喜上眉梢。他坐在自己的單鋪上靠著車箱,伸展開雙腿默默抽菸。張軍亮拿來大餅遞一個給大鴻,大鴻搖搖頭讓韓泉河接過去。張軍亮一氣啃掉兩個大餅,肖雪峰晃一眼心裡說:“新兵蛋子,肚子比老母豬大。”

夜深後車廂裡安靜下來,馬燈發出清冷清冷的光。大鴻夢見父親坐在堂屋門檻上沉默著抽旱菸,母親旁邊暗暗抹淚兒。夢境一晃,華梅被她父親哥哥攆出家門,月色中跳下鶯子巖。

“華梅……”

“大鴻,踩響**啦。” 張軍亮搖醒他說。

悶罐兒專列走走停停,幾天後停靠天水,大鴻留守車上。一個衣衫破爛的老頭從車底下鑽出來,一口濃濃西北腔說:“同志,我餓啊!”“什麼?”“我餓……餓啊!”大鴻聽不懂搖搖頭,老頭拍拍肚子說:“我、餓啊!”“老人家,祖國山河一片紅,你不是……”老頭抹一把淚,指指一群老少說:“我們村兒的,村裡的證明。”“老人家,騙誰呀,村裡能打這種證明。”老頭無可奈何,跪地磕頭:“同志,肚子餓、餓呀。”

老頭得了大餅,一群老少圍上來,大鴻只好每人分發一個。

肖雪峰吃過飯回來,發現餅子空了一籮筐,質問:“楊大鴻,咋回事?”“剛才一群老鄉餓得太可憐……”“楊大鴻呀楊大鴻,國家也沒辦法,你可真能耐。後面幾千裡的戈壁沙漠,叫一車箱的弟兄喝西北風?”他停下話頭說:“全體都聽著,以後沒我同意,誰也不能動乾糧。”

悶罐兒專列走走停停,終於出河西走廊,一眼茫茫戈壁雪原。零下幾十度的西北風灌進車廂裡,彷彿把角上的火爐也凍成了冰疙瘩。天上飄著鵝毛大雪,兩列新兵專列同時停靠哈密站,一停就是大半天。傍晚時分,肖雪峰開會回來,站月臺上推開車門:“同志們,今天的晚餐,到兵站吃大米飯。快,下車集合。”

好多天全啃大餅,先前又香又甜,後來不少人一見就反胃。於是,車廂裡的嚴冬立刻跳進春天。

集合哨子蓋過風雪喧囂,無垠雪毯上霎時解凍一條綠色河流,歡騰著奔向側後的兵站食堂,匯流在大門前成為回水沱。轉眼間接兵幹部失蹤了,大鴻他們排隊到天黑盡,仍然看不見輪上跡象。張軍亮凍得顫抖說:“別人插隊,我們就乾等?”張平說:“就是,聽說大米飯吃完便罷。阿米爾,衝啊!”

兵站食堂只能容下幾百人,巨型飯甑子,幾大盆豬肉炒白菜,散發的熱氣遇冷變成乳白色濃霧瀰漫整個空間,那股久違的飯菜香味兒,讓個個熱血男兒爭先恐後。張平雙手撐著前面兩人的肩膀,騰身一分插隊到飯甑子前,用茶盅往帽子裡裝滿米飯,再刮一盅轉身遞給大鴻張軍亮……

自由返回路上,張軍亮拉肚子,無奈蹲路邊解決。一個騎腳踏車的小青年,順手奪取皮軍帽逃跑。張軍亮提起褲子邊追邊叫:“抓強盜啊!”張平跑太急,冰雪上止不住腳向後滑倒,後腦勻突起個大包,怨道:“張軍亮,龜兒子害人精。”眾人追到巷口兒,只見白茫茫的一片冰雪。

“膽大包天,解放軍也敢搶。”

幾天後,大鴻他們到烏魯木齊又換乘汽車繼續征途。車隊經過賽里木湖,新兵車隊停在湖邊暫做休息。此湖古稱淨海,是鑲嵌於北天山上的地塹湖。因七千萬年前的喜馬拉雅造山運動,便成就了它今天的模樣。新兵蛋子們喜出望外,跟隨肖雪峰去湖邊蹓躂。

肖雪峰興致勃勃的介紹:“哈薩克人說,賽里木湖有三怪:一怪,雲落湖面會下沉;二怪,湖水不長魚蝦;三怪,人畜喝下湖水穿腸破肚。”張平玩笑:“水下有妖怪。”肖雪峰笑笑沒吭聲兒,大鴻說:“肖排長,這三怪說法自相矛盾。”肖雪峰不悅,說:“那聽聽你的高見。”“湖水不長魚蝦,人畜不能喝,說明含有毒鹽分重,由此可見,湖水密度自然要比一般水大,雲落湖面又怎會下沉呢?”

肖雪峰聽著心裡說:“一個書呆子。”周志彬搶過話頭討好說:“大鴻,傳說就是傳說,哪能鑽牛角尖兒。”肖雪峰沒吭聲,淡然一笑扔掉菸頭兒走去。張平說:“大鴻,以後說話,你也學學人家乖巧點嘛。”

車隊爬上風雪瀰漫的一個大山口,全部停車檢查,準備過老虎溝。公路沿山谷蜿蜒曲回,真如虎口奪路。特別是冬季,路面冰雪覆蓋,稍有不慎,往往車毀人亡,讓不少老司機也如談虎色變。

透過老虎溝途中,一陣哧哧哧的點剎聲,車隊緩緩停下。張平撥開篷布望望,回頭大驚失色:“天啦,前車左前輪懸在絕壁上了。”新兵蛋子驚恐萬狀,擠到車尾爭搶跳車。方宏勳阻止說:“全體坐回原位,這是命令!”

“眼看滑下去了……”

“那就當烈士!”

方宏勳同接兵幹部和司機比比畫畫一番商量,肖雪峰去把後車開上來與事故車聯好鋼絲繩。方宏勳說:“其餘人散開,肖雪峰你倒後車,車上人不能動,這樣附著力大。”說罷鑽進事故車駕駛室。

“方教導員,太危險,我來!”

“這是命令!”

肖雪峰咬咬牙發動後車,頭伸出車門報告:“方教導員,準備好了。”

一個老兵司機一旁打手勢指揮,肖雪峰半離合後倒,當前後兩車間的鋼絲繩緩緩拉直繃緊,於是穩著油門兒不動。方宏勳發動前車,兩車步調一致緩緩往後倒車。發動機的轟鳴時高時低,讓人直揪心……

越軌汽車總算返轍,方宏勳肖雪峰幾乎同時開啟車門跳下來,滿面大汗淋淋,相互望望幾乎又同時點燃菸捲兒。

第四天,車隊沿伊犁河谷一路東行,先前放晴的天空飄起稀稀疏疏的雪花;南北對峙的博羅克努山和那拉提山,俯瞰著原野上的村落和一朵朵蘑菇似的哈薩克氈房;冰封的鞏乃斯河,自東向西將河谷花成兩大塊;一行行挺拔的白楊樹,勾勒出一片片棋格狀的田園;銀灰色天空映襯著厚厚積雪,烘托出西域的粗獷雄渾。

傍晚時分,車隊到達邊塞小鎮克勒臺,它座落在那拉提草原腹地,鞏乃斯河北岸。天空又紛紛揚揚地飄起鵝毛大雪,車隊穿過小鎮拐進左邊筆直的柏油馬路,突然兩旁鑼鼓喧天,伊鋼拉響交接班汽笛。新兵蛋子欣喜若狂,掀開篷布與夾道歡迎的戰友們互動。

車隊駛進營房大門後陸續分道揚鑣,大鴻他們的車跟著前面幾臺車向右轉進T形佈局的營房,黑板報上“熱烈歡迎新戰友”的紅色美術大字格外醒目。幾輛車相繼停在中間壩子裡,方宏勳下車同等候的首長握手,肖雪峰說:“同志們,我們的部隊到了,下車集合。”

首長宣佈肖雪峰任新兵連連長,江嶺任指導員。

江嶺三十來歲,身材瘦高卻不失魁偉,滿面微笑而不顯奸詐,文質彬彬且毫不見迂腐,一身正氣浩然,舉止乾淨利落。

大鴻、張軍亮、韓泉河、周志彬等八人分一班,班長董魯漢。他個子不高,大落腮鬍,濃濃北方口音,卻缺北方男子的粗獷彪漢。

肖雪峰宣佈:“各班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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