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雨林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湯五月,請你清醒一點。我再飢不擇食也不會和一個心裡住著別的男人的女人搞在一起。”他說完這句話便起身去廚房了,我倚著廚房的工作臺看他開啟冰箱拿出兩瓶蘇打水。
“給你。”他沒好氣地遞給我一瓶。
我接過蘇打水,笑嘻嘻地問道:“常雨林,你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呀?”
常雨林似乎對我的提問沒有絲毫意外,緩緩地挑起眼簾回道:“你不是派人調查過我麼?”
被他如此反問,我一時手足無措。
常雨林是那種即使他在對你笑,你也能感受到,他只從你的眼睛裡便能鑽進你的靈魂裡,然後洞穿一切。所以在他這種人面前,說假話就像在他的注視下赤條條地展示自己一樣。
我只好實話實說:“你一次次地出現在我的活動範圍內,又與裴家看似關係密切,我為了保證任務的順利進行當然會調查你了。”
“你想知道什麼還不如干脆問我。”常雨林淡淡地道。
“好啊!反正我確實什麼也沒調查出來!”
遇到這麼好的機會我才不會客氣:“你和裴傢什麼關係?”
“商業合作關係。”常雨林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轉了轉眼珠:“那你和李原翔又是什麼關係?”
“他連做我手下的資格都沒有。”常雨林有些不屑道。
“那你和郭諾呢?”我幾乎沒等他說完便追問道。
這次常雨林沒有立即回答我,他拿起桌子上的蘇打水喝了一口。而後衝我嫣然一笑,我頓時失了神,緊接著便聽他說:“你最想問的就是這個問題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躲避了他的眼神:“也不是。”
“呵呵呵”,常雨林笑了,那聲音好聽極了:“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是競爭關係,你相信麼?”
我皺眉,既而鬆開,努力一臉輕鬆地問道:“商業競爭麼?那我有什麼不相信的!”
常雨林莞爾:“不止是商業競爭。”
沒等再給我多餘的時間交談,常雨林接到了一個工作電話,然後他告訴我他有個電話會要開,我可以自己去花園走一走。
他走進書房,那道門被迅速地關上,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心裡竟冒出了一絲失落。站在門口,我只聽得到他在裡面用地道的英語和對方商量著什麼,聽聲音,似乎同時線上的有好幾個人。我屏氣凝神地貼著門板偷聽了幾分鐘,發現自己既聽不清也聽不懂,只好真的一個人跑到院子裡溜達去了。
常雨林家的院子很大,但並不粗礦。相反,無論是前院種植在草坪周圍的百合和芍藥,還是後院綠意盎然的楓樹、蘋果樹,皆規劃得錯落有致,密闊結合,給人一種不刻意地精緻感。這,也是常雨林本人的風格。
在這處院子裡,我最喜歡的是蘋果樹下面的一個笨拙而溫馨的小木屋,比養寵物狗的狗舍要大一些,但又無法容納一個成人。
小木屋和精緻的花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且它的外表異常乾淨,這讓我心生疑惑:一個放置在室外的置於樹下和草坪邊的木屋怎麼會這麼幹淨呢?即便有園丁維護,也總該有花園澆灌後留下的水漬吧?除非,有人在特意地維護這個小小的木屋。
我踩過石板走到小木屋跟前,發現木屋的門上竟還有把小小的鎖。這難不住我,我伸手將耳廓上的鑽石耳釘取下來,抽直固定扣探到鎖裡捅了捅便打開了那把小鎖。
然而讓我失望的是,裡面只是擺滿了各種玩具,一大罐玻璃珠、幾個陶泥小動物、和兩隻捕魚的小網兜。這些東西散落在小木屋裡,並沒有被刻意地規整起來。就好像有人剛剛玩過他們,只是一不小心遺忘了時間,很久沒有回來再拾起一樣。
我從新將木屋的鎖插好,又溜回別墅,才發現自己已經很餓了。開啟冰箱,裡面倒有幾個雞蛋和一塊好似十分新鮮的生牛排,可惜我不會做牛排,而常雨林家好像也沒有幫忙家政的阿姨。我看看手機,常雨林的電話已經打了一個多小時,我不知道他還要打多久。外面的天色已變得越發深沉。難敵睏意來襲,我拉起沙發上的毛毯蜷縮起來,很快便睡著了。
“五月,起來,我們去吃飯。”好好聽的聲音....有點像我的姥爺。
我不願意起來,如果能再讓我聽一聽姥爺的聲音該多好。
“你再不起來我自己去吃夜宵了。”
哦,原來是常雨林......我有些失望又有點開心地坐了起來,睡眼朦朧地問道:“吃什麼?”
常雨林好像覺得我很好笑,卻又憋住不笑:“就知道吃啊你!”
“就知道工作啊你!”我順嘴反擊道。可說完這句話我自己先愣住了,這,好像一對老夫老妻的日常碎叨。
常雨林看起來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從旁邊的沙發上拿起一套新衣服遞給我:“剛下單買的,你試一試吧!”
“這麼快?!”我伸手接過衣服,發現是一件寶石藍色的五分袖連衣裙。
“看來你對我國物流的發達程度還沒有充分的認識,記住”他的聲音沉穩而自信:“是世界第一。”
我坐在餐廳的座位上,環顧四周,總有一種很違和的感覺,片刻後我便明白了這種感覺源自何處,是我的衣服!
“這位先生,請問您給我買這套衣服的時候有沒有想好要帶我去哪裡吃飯?”我看著對面用筷子將串串熟練的擼到辣椒乾料裡的男人,沒好氣地問道。
“蹭吃蹭喝的人沒資格問問題。”常雨林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我其實非常的餓,可我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常雨林為我買的是ba&sh的真絲長裙,穿這套衣服來吃串串,讓我看起來實在太“特別”了一些。
“這個給你吧!嘴巴有的吃就不要那麼多話了。”常雨林將我的調料盤撿到自己的面前,然後從紅油鍋裡抽出幾根雞肉籤子,再單拿了一副沒人用過的筷子將雞肉剔到了我的盤子裡。
有了臺階自然要下,我立刻軟了聲音:“謝謝啊!那個,我在你家看冰箱裡只有牛排,還以為你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呢!”
常雨林可能辣的東西吃得太多,此時臉色微紅,“那些不是我買的。”
我剛剛見晴的心情又莫名地淋了雨,可我也只能化鬱悶為食量,畢竟,我和常雨林連稱為朋友都牽強。
辣味的好處便是越吃越香,等常雨林取來的第五波串串也被我們消滅殆盡的時候,我終於感覺自己有些撐到了。
“吃好了麼?”常雨林的飯量好像並不大,吃到後來完全變成了“旁觀者”。
我得意地挑眼看他:“剛剛飽!你飯量還不如我大!嘖嘖,作為一個男人不應該檢討一下麼?”
常雨林像看白痴一樣地看我:“應該檢討的是你吧?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啥?還有地方?我吃飽了啊!”我突然覺得自己不僅是飽,簡直是堵到了嗓子眼。
“人生不是隻有吃飯一件事。”常雨林那副戲謔的表情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