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絕對三緘其口大氣不敢喘上一個,你瞧這附近不是連個影都沒有?那些傢伙還等著靠‘你’吃飯,所以聽話得很。”
話說這碧落齋在初晴離開後落雁樓就立了規矩,仗著九王爺的庇護,任是重金利誘或強權逼迫也不讓人越足一步,而這當然難不倒血螭,他不過是神秘兮兮地請能做主的嬤嬤屏退左右,然後稍稍撩起戎月臉上的紗簾讓她看個清楚,結果自然不用多說,人給嚇得瞠目結舌差點連下巴都合不攏,哪還說得出一個拒絕的不字來。
趁此,血螭又鼓起三寸不爛之舌,不但讓對方相信他們是歷經重險逃回來的,更半脅半誘地讓人同意暫時匿而不宣,理由是待“初晴”拜訪過最疼她的九王爺取得皇上赦令後,才好正大光明地重啟蓬門迎客。
信手拈來的說辭合情合理毫無一絲破綻,所以也就順理成章大搖大擺地住進了這座媲美大內深宮的碧落齋。
轉身躍上窗臺坐下,血螭抱著膝頭屈腿高踞著,遠眺天邊缺角圓月的黑瞳熠熠生輝,有如夜幕上鑲綴的耀眼星子。
當然,銷魂鄉也是白骨地,他沒忘了這兒和“黃泉”的淵源,離了賊頭子窩,想必那隻老狐狸再無顧忌,但檯面上就算做樣子落雁樓也得替他們隱著行蹤,幫忙打發打發不相干的閒雜人等,鬧得滿城風雨那傢伙明裡暗裡可都沒好處,而至於那些遲早該來的……
在人家地頭上鑿山鑽洞只怕也藏不了,何不乾脆舒舒服服地以逸待勞等人上門?況且……收回遠眺的視線,幽幽目光改落在屋裡那映著一身皎潔月色的人兒身上。
那可恨的“魂牽一系”也是時候該做個了結了,省得一顆心老揪著懸在半空不好過,在這兒他多少比較有餘裕空得出手,只是這方法……長睫覆掩下的眸色不由地一黯,慣於微挑的唇也多了抹自嘲的苦色。
如果可以,他永遠也不想見到月牙兒失了笑的愁容,偏偏……這次卻不得不由自己親手烙下那傷那痛,虧他還信誓旦旦不讓人再欺負他的月牙兒,老天爺根本是在跟他作對看笑話。
歲說是他的疏忽才會讓人有機可乘,不過這樣懲罰也太狠了吧?可惡的賊老天,心眼還真不是普通的小,枉他還存著分敬意不似戎螣那般張狂……
“……雪哥在這兒過得開心嗎?”低喃的語聲像似自言自語般,只見視野中原本坐在榻上的人兒漫步走向一旁的妝臺,神色幾許茫然地眸視著銅鏡中那張熟悉卻模糊的臉容。
“應該不,阿魅說過當年的事雪哥始終耿耿於懷不肯原諒自己,所以老故意弄得一身傷當作懲罰,雪哥一直……都很難過吧。”
“說得這麼傷感幹嘛?逝者已矣,就算有不開心也都過去了,再說你哥現在也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喜怒哀樂都有人分享分擔,不用替他操心啦。”
語氣有些不善,血螭意興闌珊地枕臂側倚著窗欞,原本就低落的心情無異雪上加霜變得更差了些,他本就見不得那張俏顏愁眉不展的苦瓜樣,何況還是為了個緣慳一面的陌生人。
他可不認為流著同樣的血就有什麼特別。
“嗯,我也這麼認為,那個靖遠將軍看來很在乎雪哥,而且好像很厲害呢,任他擺冷臉罵人都不管用,這點連阿魅都甘拜下風……”想起上次見面的情景,一抹笑就忍不住劃破戎月臉上的輕愁掛上唇角。
“只是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如果那時候跟媚姨走的是我而留下的是他,結果……會怎樣……”目光重新聚回鏡中扭曲的輪廓,放晴片刻的墨瞳又再次鬱染朦朧。
“我能像他這麼堅強嗎?歐陽家覆滅的時候雪哥不過才六、七歲吧,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只剩他顛沛流離地掙扎生存,就算後來有阿魅相伴……殺手也不好當吧,那些傷那些痛如果落在我身上,呵,我大概連幾個月都撐不了。”
“……過來。”面具下的神色又再沉霾了幾分,血螭沉聲伸指勾了勾,見人聽話地走近時陰鷙的表情才稍霽,手腿並用章魚似地將人圈進懷裡。
“你也太小覷自己了吧,那些狗屁倒灶的無聊事是戎雪想不開自尋煩惱,換作是你,早豁達放開了天青海闊,哪來什麼苦什麼痛地無病呻吟!再說你真以為正陽殿的那把椅子好坐?
“如果換戎雪當家做主,啥,我看第一個吐血昏倒的就是你的歐陽左相,依戎雪那我行我素的性子,沒攪得亡國也鐵定烏煙瘴氣,先別說跟戎甄硬對著幹會惹出多少風波,光是螣那傢伙就準沒完沒了,你該很清楚你螣哥可不是好說話的人。
“你自己想想吧,把兩頭位高權重、偏偏只會前衝不懂後退、眼界又窄得看不到別的大笨牛牽在一塊,結果會是什麼慘樣?別指望他們兩個還會記得什麼叫大局為重。”
“呵……有那麼糟?”笑倒在血螭胸前,對於肩頭腰間霸道盤據的四隻毛腳戎月並不甚介懷,許是因為每晚在這寬大的懷抱裡尋得好眠,久了也就習慣這份肢體相纏的親暱而不覺奇怪。
鬱塞難抒的無名惆悵已褪逝無蹤,此刻充斥胸臆心田間的是種他也說不出的心安舒散,就彷彿幼時日陽暖暖的午後趴在姆嬤腿上歇憩那般,只不過如今給他這感受的物件奇特地竟是個認識不過月餘的神秘男人。
緣之一字,真的很妙,就像當初和阿魅的相識,即便人、地、時沒一樣對,也只一眼他就知道他們會是好朋友,而提到這位朋友……
“還有阿魅在啊,情況應該沒那麼糟吧。”
“噗!我說小月哪,你也把那隻笨貓想得太高了吧?”差點沒被自己的唾沫給噎著,揹著人的血螭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那小子不管是對戎螣還是戎雪,下場都只有乖乖被吃的份,把他推到火線上,我保證那隻貓絕對被啃得連骨渣子都不剩。”
“你很瞭解阿魅嘛,哈~”掩嘴打了個呵欠,戎月把身子又往後窩進了些汲取暖意,渾然沒發現自己的行為有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健臂一攬順勢把人提上腿抱著,兩片微抿的薄唇終於露出進門後的第一抹弧曲,血螭心情大好地緊了緊雙臂,一點也不介意懷中人分享他的體溫。
“小月,我還想活得久一點,別把我跟那隻小貓扯在一起!我只是很瞭解你那位螣哥有多惡劣而已,非、常、了、解。”
想起那位挾天子令諸侯老叫他飛天遁地還嫌不夠的同胞兄弟,兩排整潔白牙就咬得再密合不過,雖然戎螣本就惡名在外,但嚴格說來那些王公大臣大多不過是懾於那些繪聲繪影的形容,哪比得上他……切切實實地深受其害。
不過話說回來,除了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