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只是握著,子不嫌母過,並且……他知道白素素已經後悔了,雖然,這後悔來得這般遲。
為梅劍鋒得來梅花刺,所以她當了梅劍鋒的二夫人,為梅劍鋒得來了九轉回魂丹,梅劍鋒恢復了武功卻嫌她沒用。其實,她的付出本就是一廂情願,害死了她姐姐又如何?她這輩子,卻還是得在她姐姐的陰影下。
“過去的,便過去了。”梅重祀低低道,忍不住看向白素素的頭上。梅劍鋒為了梅花刺放棄了梅花莊,便連地產都賣了,白素素心痛之下絞了大半頭髮,想要就此青燈古佛,不再理這些俗事。如今她沒了頭髮,容色憔悴,哪裡還見當年的風采?
白素素深吸一口氣,道:“你不帶著那個小廝,很好。”
梅重祀低低道:“我也沒辦法帶著他,因而,這便留他下去了。”
“有些人,給了銀兩,是沒有用的。”
梅重祀微微皺眉,白素素惆悵道:“因為,總有別的東西,讓他更看重,更貪心……”
梅重祀不知如何接話,只得沉默。梅若蘭握住自己母親與哥哥的手,道:“往後的日子,便咱們幾個人過。”
白素素抹了眼淚,拍了拍他們兩人的手:“嗯,咱們幾個人過!”
一路向北,絕塵而去……
殷灼枝與荊紫雲回到江南,只見江南水鄉一如往昔,吳儂軟語,溫柔淺唱。一派溼潤氣息。
於一家酒樓樓內坐定,只聽得旁桌議論那梅花莊,滿是興致勃勃。
一個道,梅花莊謀奪了梅花刺,有此下場也是正常,七種武器可稱得上是災星。
另一個道,別說梅花莊裡的莊主了,便是梅花莊裡的下人,那也倒黴得緊。花了百兩銀子治臉,卻也不成。窮困潦倒,可憐啊可憐。
殷灼枝易了容,聞言微微一怔,同樣易了容的荊紫雲握了握他的手,道:“善惡到頭。”
殷灼枝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心下暗歎,自是明白那人是誰,然而,終究卻是沒說什麼。
從江南開始遊歷,荊紫雲帶著他由南自北而去。荊紫雲並沒有把藺欽瀾趕走,相反的,初始的一個月內,他反而對他更好了些,一個月的時間到了,藺欽瀾便不告而別了……
殷灼枝總覺得荊紫雲這麼做有深意在內,比如說,讓藺欽瀾更加捨不得他,故意讓藺欽瀾牽掛——成親後除卻情事上荊紫雲頻繁了一些,倒竟不似普通人一般懶惰下來,反而對殷灼枝更加溫柔細緻了一些,與此同時,卻也讓他發現了一些荊紫雲的古怪之處。荊紫雲這樣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離別之前不可那般對人,既要離別,越親近只會讓離別越痛。一個月不是短期,荊紫雲這般行為,藺欽瀾在離開之前那兩天,傷心不捨得要命,那可憐巴巴的眼神,差點讓殷灼枝開口留他下來。
殷灼枝越與荊紫雲相處,便越是奇怪他的某些行為,尤其是,和江湖傳言對比:“最開始聽聞笑醫名聲,只道笑醫是個笑面虎,如尋常人一般普普通通,平凡無比。容易叫人心生好感。然而其心思詭秘,跳脫無稽,說話常常幽默,為人如沐春風……”
荊紫雲挑眉道:“但也可能一肚子壞水,口蜜腹劍,對否?”
殷灼枝低聲一嘆,道:“這江湖上諸多傳言,竟一樣都不是真的。”
小二將菜上了來,擺到了桌上。
荊紫雲為他夾菜,道:“不是一樣都不是真的,而是一樣都不是假的。”
殷灼枝忽然想起第一次與荊紫雲見面,荊紫雲竟讓他徒弟扮了他想要哄走他們。雖說藺欽瀾是那樣跳脫的人物,可若非荊紫雲授意,他又怎麼想得到那樣的法子?
目光凝然地盯著荊紫雲,殷灼枝燦然一笑,道:“你老實說,你現在的性子,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只道你關心欽瀾,但分別之前,你為何又故意引他傷心?難道,你只是想逗他不成?”
若為了追求他,荊紫雲壓抑本性,那樣的話,倒也不算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真相。不過,想想看荊紫雲若和藺欽瀾一般性子,殷灼枝卻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荊紫雲眨了一下眼睛,搖頭微笑:“若是對別人,我倒有可能是假的,對你,我可用的是真性情。”
殷灼枝細細地看他面容,道:“換一張臉,便換個性子,你當初學這法子,學了多久?”
“大概十年吧……我曾經想教欽瀾,只是他學了一些,便不想學了,後來……”欲言又止,荊紫雲搖頭一笑,卻不再說下去。
若無必要,荊紫雲自己又怎麼會想學這些東西呢?他醫術已這般高明,為了避免被脅迫、被輕易找到蹤跡,他付出的心血,也是極多。殷灼枝手指動了動,道:“你可想好我們去哪裡隱居了麼?”
荊紫雲雖準備退出江湖,但是他考慮到殷灼枝年歲不大,未必喜歡那種生活,就算一開始喜歡,以後也要膩的。為了不讓殷灼枝膩,荊紫雲才提出先行遊歷。什麼時候定居下來,什麼時候再說。殷灼枝此刻說出這話,便已下了決定,此後幾十年,都會受這個決定影響。
荊紫雲笑了笑,柔聲道:“我已想好了,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殷灼枝面上一紅,低頭吃飯,“哦”了一聲。
吃罷飯,殷灼枝與荊紫雲一同離開,他倆易了容後僅有氣質在外,旁人注意兩眼便不再注意了。這麼一路玩過去,一路之上,縱然掩蓋了蹤跡,也未必能完全掩住,一個多月後,他倆到了濟寧遊轉一圈,再往揚州迴轉。藺欽瀾時不時地便會給他們兩人寫信,不過,他們回信回得卻不多。
藺欽瀾的信總是提到荊紫雲,但是都是寄給殷灼枝的,殷灼枝大約明白藺欽瀾那是和荊紫雲鬧彆扭呢,或者是,荊紫雲剛剛讓他走,他明明知道荊紫雲是為他好,卻也心中難過,所以不願意和他說話。
那信中稱呼殷灼枝,有的時候是師母,有的時候便是師孃。
殷灼枝本沒注意這個,荊紫雲卻與他一同看信,看了幾封後,便開始笑了。
殷灼枝奇道:“你為什麼每次看他寫的信都笑?”
藺欽瀾為人雖然幽默,但是他正心情不好,信中自然沒有什麼幽默的話語,荊紫雲攬著他的肩,卻是道:“我只是見他叫你師母,心中開心。”
殷灼枝面上一紅,不由瞪他。荊紫雲自是因為兩人間的親密而笑,然而他卻發現這稱呼,並不適合長久下去,不然,以後人問藺欽瀾他師母是誰,知道是他,還以為他是個女子呢。
殷灼枝板著臉道:“欽瀾應叫我師爹才是,你說是不是?”
荊紫雲詫異了一會,然後,笑得更加厲害,殷灼枝幾乎被他笑得惱了,捶他兩下,荊紫雲握住他的手,道:“好好好,你是他師母,唔,你說什麼,他都會聽的。”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