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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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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殺人。

在辦公室裡點個頭,就鮮血飛濺,骨肉分離。

那不是我,不是安燃所愛的我。

我還是搖頭。

林信居然沒生氣,對我笑笑,「算了,早料到。所以我也沒派人去索帳,當我們君悅少爺大人有大量,不在乎那麼幾個酒錢好了。」

他說完,又幹他的正事去了。

我在辦公室裡鬱郁悶悶,更加一個字都看不下去,熬到吃過午飯,越發連午睡都無法入眠,把阿旗叫進來,問他,「夜總會的事,你知道嗎?」

阿旗點頭。

我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

阿旗同情的看著我,說,「君悅少爺,一樣米養百樣人,有的人未必合適這行。不是你的錯?」

我苦笑,「不是我的錯又如何?這裡不是學校,找校長解釋一下就可以過關。安燃也不適合這行,為什麼他卻可以做到?」

阿旗欲言又止。

我說,「阿旗,你直說。」

於是阿旗說,「君悅少爺,人都是逼出來的。」

我問,「你覺得我應該點頭?」

阿旗立場站得不偏不倚,答我,「這種事,只有老大能做主。你說什麼,我們就做什麼。」

我慘笑。

再沒有爸爸、大哥、或者安燃,可以下那些血淋淋的決定,護我頭頂這片藍天白雲。

輪到我。

血淋淋,血淋淋的交椅。

可憐那前半生的清清白白,深信不疑。

我慘然地笑,笑到搖頭,揮手要阿旗出去,回頭看玻璃窗下賭場盛況,喧譁之下,血霧瀰漫。

下午林信又來,離開前,我叫住他,咬著下唇。

鬆了,又咬住,鬆了,又再咬住……

林信說,「君悅,你不用說什麼,點個頭就好。」

我真的想點頭。

把頭,往下輕輕一觸,就做了這個主。

但想不到這樣難,看起來如此簡單的決定,輕而易舉的動作,落到自己頭上,原來這樣難。

我一生做過無數錯事,說過無數謊言,辜負過安燃無數次,可是,未料過自己會失去人性,開始殺戮同類。

何君悅或許不懂事,卻不是壞人。

林信站著等我。

我直勾勾瞪著林信,咬到下唇流血,鬆不開這個口。

蒼白著臉,拼卻全身力氣,顫抖到最後,卻只能頹然,瘋了般搖頭,「不不,我做不到,做不到……」

慘不忍睹。

做不到,我做不到。

我已經失去安燃,但安燃還未失去我。

我是君悅,安燃曾經心愛的君悅,幼稚妄為,放肆無禮,魯莽頑皮,不學無術,卻不是個壞人。

我不是壞人。

我不要失去自己。

我不要。

林信或許很失望,我猜他很看不起我。

所謂猜,是因為我凌亂驚惶地搖頭後,連看看他眼中神色的勇氣都沒有。

只能心虛的猜。

有點事情從前流露很遠,看起來便顯得激情慷慨,像一幅鮮衣怒馬的圖,血色也美得動人心魄。

如今,忽然近了。

江湖豪氣,瞬間直貼著我額頭眉目燒過來,哪裡有一絲暢快酣然?

只覺得焚到骨的難受。

每一個人都比我懂事,比我懂得如何適應這真實起來並不銷魂的江湖。

林信和阿旗大概看我心情不佳,也覺無趣,默默走了。留下我一人,獨自對著偌大辦公室,被水晶燈的光照耀得渾身發冷。

於是,我不得不承認。

安燃消失後,一切都失去溫度。

他還在的時候,我至少有一個可以待著的地方,不管那樣是否好受,至少我還有點底,知道時間怎麼打發;至少知道有一個人,會緊緊抱了我,甚至勒得很疼的,給我在他胸前留個位置。

安燃如此強大,誰也抗拒不了。

我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他總能輕易介入,切入我的骨髓,吸去我每一點精力。

我曾經覺得,那是一種不可忍受的痛苦。

結果,又是我錯。

即使那是痛苦,也絕非不可忍受。

真正不可忍受的,只如我此刻。

在華麗交椅上如坐針氈,還要裝模作樣,抱著冷冰冰的令牌,對自己叮囑,今非昔比。

娛樂中心最高層的辦公室內,我在自己的地盤最核心處,覺得自己被寒冷捏住了喉嚨,一點一滴的寒氣透心,索性期盼不如就此凝固,變成一個何君悅的冰雕,擺幾十年,等到安燃再次回來。

可惜。

不能成真。

下午,阿旗總算出現了,詢問我要不要吃點東西。

我毫無食慾,無精打釆地搖頭。

阿旗說,「君悅少爺,身體要緊,吃一點還是應該的。」

我還是搖頭。

阿旗似乎還想開口,我說,「沒胃口就是沒胃口,我吃不吃飯還不能自己做主?」

並非發洩,不過實事求是。

但阿旗似乎並不這樣想,我輕輕一句,他這恪盡職守,絕不逾越的好手下就立即反省般,讓步地說,「我也只是勸一句。君悅少爺的事,自然是君悅少爺自己拿王意。」

我一怔,知道自己又中招。

虛虛實實一記暗箭,刺中舊傷,驀然麻木後,才蔓延開腥味濃郁的劇痛。

劇痛地領會,從籠子裡放出來後,再沒人會因為我不珍惜自己而責罰我。

天涼穿衣,腹餓吃飯,自己看著辦。

誰在乎?

自殺醒來那一夜,安燃對我說過一番話。

「過去那個安燃,你所愛的安燃,曾經那麼珍惜你。」

「你一條頭髮,他都唯恐會被損傷。」

「他守了你十幾年,你身上每一寸,他都唯恐護不周全。他把你照顧得這麼好,一點瑕疵都沒有。」

「君悅,你怎麼對得起他?」

安燃說這番話的時候,用了曾經這個詞。

安燃把自己,冷漠地稱為他。

彷彿他和過去的安燃真的一刀兩斷,脫胎換骨後,就能真的不再珍惜,不再徒勞無功的心痛。

也許,他真的以為自己能做到。

只是。

只是……

有誰會天天抱著何君悅,一起站在秤上,計算體重增加減少?

有誰會抓著何君悅,威脅著,打那些痛死人的營養針?

還有誰,好整以暇叫人準備燉品,隨即,又為幾隻傷胃的海膽刺身動怒?

只有安燃。

我所愛著的安燃,曾經那麼珍惜我。

曾經之後呢?

昔日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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