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紛繁,純淨的夢想走遠時,便是歲月薰染過的一身塵埃。
喬東車子離開喬家沒多遠時,就收到了喬薇的簡訊:“早點休息。”
喬東將車子停在一邊,妹妹的意思,他懂。
她知道他會喝酒,會開著車逃離那個宴會,她在擔心。
他坐靠在路邊的一棵樹旁,燃起了一隻煙,回了一條訊息:“晚安。”
一天兩夜,喬家人都沒等回喬東。
週一清晨的曙光微微亮起,寒易塵站在一座陵墓前,碑上女子的照片清秀恬靜,如同的她名字一般:周靜芳。
寒易塵將手中的鮮花放在了陵前,鞠了躬:“可能您不太喜歡我,但請您要相信我。”
掃掉碑前的落葉,寒易塵誠懇的接著說道:“我會窮盡一生去照顧她,如果您願意,請您幫幫我。”
寒易塵一個人在碑前細細的呢喃了很長時間,他在講述一個人的近況,喜好以及心情。直到手機上收到了梁時遠發來的一個“走”字,才鞠躬離開。
在寒易塵走後不久,李思萌和張媽出現在了陵前。
看著碑前那束白色的百合花,李思萌數了數,正好七朵。
“媽,那個人又來看您了嗎?”
從她記事以來,每年祭日和清明的時候,她總會看見一束七朵白色百合靜靜擺放在碑前,她很欣喜有一個人像她一樣記著她的媽媽。只是在她結婚後的幾年那個人似乎沒再來過,她曾經還為此悲傷過,現在他又來了,不是不記得,只是來不了吧。
“我還以為在這世上只有我記得您了呢。”
時間是最好的治癒良藥,它最終會把那些悲傷的回憶封存在心裡的那塊疤痕裡。
李思萌在陵前開起了周靜芳的玩笑:“該不會是您以前的追求者吧,有機會您就讓我見見他。”
陵前很乾淨,是有人用心清理過,她擦拭了周靜芳的相片,笑著說“像媽這麼漂亮,年輕時候一定很多人追您吧。”說完還回頭問張媽:“對吧,張媽。”
張媽點頭應道:“像夫人這麼漂亮,是肯定的呀。”
李思萌和寒易塵一樣,也細細的呢喃了起來,她說起了夏嫣然,說起了陸向南,還說起了寒易塵,她說了很多人,唯獨沒有李耀民。
那個連今天這樣的日子都不會來的男人,她不想提,她覺得她媽媽也不會想聽。
“萌萌?”
李思萌轉頭,看著正向她走來的中年人,眼睛裡起了一層薄霧。
他老了,不再是她小時侯見到的樣子了,他的眉目裡依舊和媽媽那麼相似,她起身帶著泣聲的叫了一聲:“舅舅,舅媽”。
聽見李思萌喊自己舅舅,中年人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真的是萌萌啊。”中年人旁邊的女人激動的說道。
中年人緩了下情緒,看了李思萌好一會,才說:“真是長大了,以前你還只有這麼高。”說著在腰間位置比了一個高度。
李思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舅舅,我也是要長大的嘛。”
“是是是。”中年人看了看李思萌的身後,眼底色彩暗了幾分,那個所謂的姐夫沒來嗎?
李思萌也看了看中年人的後面,開口問:“巧兒呢。”
中年人就是周巧的父親,周尚華,旁邊是他的妻子金美燕。
金美燕來到陵前將一些果品和鮮花放在了碑前,才緩緩對李思萌說道:“巧兒今年考到海大了。”
海大?考到海大為什麼沒有來找她?還有這些年舅舅為什麼都沒有聯絡她?
周尚華知道李思萌的疑問,開口說道:“我和姐姐說會話,晚點找地方我們坐下說。”
在知道李思萌沒有回李家老宅的時侯,周尚華就執意要讓李思萌搬到他家去住。
張媽回了酒店,李思萌去周尚華家住倒也簡單,可是寒易塵和梁時遠就苦了,因為周家在江城下面的一個小村莊。
“老大,你想好我們晚上住哪沒有,這樣就跟過去啊。”
“有。”
“吃的呢?”
“有。”
天真的梁時遠選擇相信寒易塵了,然後在到達周尚華家附近的時候,寒易塵出去轉了圈,回來扔給他一包麵包和一瓶水。
住是有了:車裡。
吃也有了:麵包。
老大誠不欺他!
和他們不同的是,金美燕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把周巧的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
“巧兒今年考上海大了?”
“說起這個,我們還要謝謝你老……你前夫,我們一家人真的都特別感謝易塵這孩子。。”金美燕說著給李思萌盛了碗湯。
寒易塵?李思萌不解的看著金美燕。
金美燕同樣不解的看著李思萌:“你不知道?”
李思萌搖搖頭。寒易塵怎麼會知道舅舅家的?
“都是巧兒那丫頭說的,她說她姐夫給他收集了好多高中學習資料,她能考上海大多虧了他。”金美燕有些不明白,李思萌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時候的事了?”
“有一個多年頭了吧,應該是丫頭高二的時候。”周尚華往李思萌碗裡添了一道菜,說道:“當時收了好幾箱的書呢。”
一年多,他不是在國外嗎?
“具體我們倆口也記不清了,回頭你回了海城問一下巧兒就知道了。”金美燕又仔細瞧了瞧李思萌:“先好好吃飯,你看你身上也不長肉,太瘦了。”
李思萌有些感動,多少年了,都沒有這種感覺了,每當周尚華往她碗裡添菜,金美燕不停叮囑的時候,她都沒來由的感動,想著頓時眼睛又紅了。
“萌萌,你這是咋了,怎麼還哭了。”金美燕關切的問道。
李思萌再也忍不住了,眼底的淚水衝出了眼框,委屈道:“這麼多年你們為什麼都不聯絡我。”
周尚華一下就明白了,萌萌這些年身邊肯定都沒有個關心她的人。姐姐走了以後,聽說李耀民續了弦,還生了個兒子,一定是開始冷落萌萌了。想到這些年萌萌肯定不好過,周尚華的眼裡也泛起了紅,覺得自己太對不起姐姐了。
金美燕看著周尚華的眼框紅了,也懂他的難。她輕拍著李思萌的背,替李思萌擦掉眼角流出的淚水,結果李思萌哭得更厲害了。
在這一刻,李思萌覺得她不用再堅強了,舅舅舅媽的細小關懷就讓她感動得一塌糊塗。從媽媽走後,她就是一個缺少關懷的孩子,所以在陸向南對她好的時候,她才會義無反顧的喜歡上陸向南。
好一陣,李思萌和周尚華才緩下情緒。
金美燕收拾完餐桌,三人才在客廳裡坐了下來。
李思萌就聽見周尚華開始講當年的事。
“其實,當年你爸來找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