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他的課桌上,由於委實太多,更延伸至他同桌的桌面上。於學生時代,那的確可謂是空前盛景,蔚為壯觀。是以,程之宜對此記憶深刻。
算起來,他今年應該是將將二十六歲。他之所以報二十七歲,大概是緣於男人們說到年齡,更習慣於報虛歲吧。
照片裡穿著藍白兩色相間校服的沈昀,站姿筆挺,象一株生氣勃勃的松樹,精神煥發神采奕奕。他面容俊俏,黑眸炯亮,微翹著唇角,似笑非笑。神情裡帶著少年郎特有的明朗與朝氣。那雙分外漂亮的黑眼睛,目視著前方,眸光專注,清澈又幹淨。
實在是個漂亮的男孩,少年時便驚人的好看。無論誰看著這張照片,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他。儘管他那時臉上還猶帶著男孩的稚氣,卻已然滿身光華。
有些人,天生就是如此。只要他(她)出現在人前,便會牢牢的吸引住人們所有的關注,令人驚豔慨嘆,令人為之矚目,無法挪移視線。
毫無疑問,沈昀便是這類人中的翹楚。在哪都會是一個發光體,吸睛奪目氣場強大。
程之宜欣賞的看了一會照片中俊美懾人的少年。隨即目光緩緩下移,落到最前排左起第二位小姑娘的身上。那是她,十三歲時的程之宜。
那會不比而今對小學生的入學年齡,要求如斯嚴格。當年她入學早,五歲便上了小學一年級。兼且,讀得五年制實驗班。由此,她十三歲便讀了高中。當時在班裡算是年紀最小的一位學生。
年紀小,個頭更是瘦瘦小小。可謂名副其實的小不點。
程之宜看著年少的自己,即使穿著最小號的校服,衣服依然鬆鬆垮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象被裝在一個寬大的布袋子裡。周身都寫滿了不合宜。
彼時,她留著齊耳短髮,也就是那種標準的學生妹妹頭。厚厚的頭髮,裹得她原本小小的臉容愈發的小了。
更要命的是,在同樣厚重的劉海下,她還戴著一副不小的方框近視眼鏡。大大的眼鏡雪上加霜,給她的臉帶來了近乎災難性的視覺衝擊。。
因為瞅著似乎五官都給淹沒了。。
不誇張的說,合影裡,根本瞧不清她的表情。。。
望著那時瞧起來,小怪物一般迷之古怪的自己,程之宜忍不住孩氣的鼓起面頰,隨後長長的撥出一口氣。
她感到很是慶幸。慶幸如今的自己,雖然還是骨架瘦弱,雖然身高不足一米六,然無論如何,感謝上帝!她到底長到了一米五八。實打實的一五八,不摻水分。
而原本她自己與母親都挺擔心,她會長不到一米五。。
此刻,她心裡驀然一閃念,會不會是自己現在變化太大,所以使得沈昀完全沒有認出她來。
即便讀書那會,他與她從未有過正面交流,貌似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但以她是班上年紀最小,還有她那時無比感人,無比顯眼的小個頭,說真的,也不是毫無存在感,多少能博些“眼球”……
她記得,當年班上有很多同學都不叫她的名字,而是直呼她為:“小不點”,“小矮個”,“小豆丁”或者“豆芽菜”。
更有同學還叫她:“小蘿蔔頭”。說她腦袋雖然小,但比之她瘦骨伶仃,小豆芽似的身材,卻是顯得稍大了一些。。
瞅著就跟那牢獄中,營養不良的小蘿蔔頭一般,一臉的難民相,可憐巴巴的。。。
總之,從小到大,她的外號還不少,只是萬變不離其宗,都跟一個“小”字脫不了干係……
天生瘦小也罷,偏還發育得遲,直到高三才來初&潮。待進入大學方始躥高了長個。
程之宜甚為感嘆的看著合影上小小的自己,人說女大十八變,於她還真是這麼回事。對比起來,現在的她個頭長高太多,留起了齊肩發,且不再留劉海,而是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眼睛更是於初出校門時,由著找工作需要注意形象。母女倆在一塊權衡利弊,考慮再三,終是一咬牙,在母親的陪同下花了幾千塊,給她做了近視矯正手術,徹底摘掉了眼鏡。
之所以直接做手術,而不是選擇佩戴隱形眼鏡,實在是她戴不了。她的眼睛太過敏感,每每哆哆嗦嗦,好容易戴上去了,戴沒幾天,眼睛就會腫痛發炎。
闊別近十年,她長高了,換了髮型,摘掉了眼鏡。不說脫胎換骨,變化確實也不小。何況,高中那會,她與沈昀簡直是風馬牛。。便是同班,亦然八竿子也打不著。。。
而他與她曾有過的那些交集,她全程處於匿名狀態。
故此,他會記得她才怪!
她想,比起程之宜這個名字,興許他會對她那些特徵鮮明的外號更有印象一點。。
程之宜嘆嘆氣,收起照片,原樣放好。接著拿起盒子裡另一個小紙袋,輕輕開啟。
裡面是一疊的小紙條,與一疊卡片大小的素描塗鴉。她將之全部倒了出來,揀著一張張看。看著看著,她神情悵惘,愈見傷感。都是這樣的吧,當一個人翻看著舊物什,總免不了會懷舊。
程之宜看著眼前這些自她少女時代,留存下來的物件,塵封的往事一幕幕襲上心頭。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著過去那個小小的自己,想著與這些物件直接相關的那個少年,那個漂亮的,特別的,驕傲的,溫暖的,如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少年——那個少年時代的沈昀。
靜夜裡,她倚著床頭,轉動記憶,安安靜靜的懷想。懷想著,回憶著昔日的她與他。
第5章
十三歲那年,是程之宜生命中最為悲傷與灰暗的一年。她的生活簡直可以說得上是急轉而下。
在這一年裡,她遭遇了生命中第一個無法承受之重。經歷了她這一輩子永難忘卻的巨大打擊。她失去了深愛著她,時時處處對她疼愛有加的父親。失去了她最為依戀,最為尊敬的父親。
她父親走的那一日,原本與別的日子沒有什麼不同。一樣的尋常,一樣的平淡。到了傍晚,他們一家三口溫馨的吃過晚餐,父親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沒走幾步,便轟然倒下。送到醫院時,已是不治。突發性腦溢血,去得很快。而在此前她的父親並沒有任何不適的表現,沒有丁點的徵兆。可謂飛來橫禍,突如其來。
程之宜的父親死的時候,才不過四十八歲,勉強也稱得上正值壯年。她的父親比她母親要足足大上一輪,兼且,又是晚婚晚育。是以,當程之宜十三歲時,她的父親已近知天命之年。
父親的逝世於當時他們的小家而言,不蒂於是天崩地裂。小小的她不能置信,前一刻還與她們語笑盈盈的父親;如斯溫和慈祥,總是笑容滿面的父親,就這麼與她們天人永隔,說沒就沒了……
無論是情感上,還是家庭的經濟狀況上,身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