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她突然想到,那時候,沈稚子手指上,好像還沾著白色的不明液體。
她默了默,憤怒地為她打抱不平:“你才十六歲!他怎麼能對你做那種事!他是禽獸嗎!”
“……”
沈稚子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撒開我。”她冷靜地甩開小基友的手,頓了頓,又平靜地補充,“不過,他確實是個禽獸。”
***
解釋清楚緣由,盛苒恍然大悟:“難怪許時萱和齊越,這兩天約好了似的天天來找我,又都不說理由,只說什麼……讓我把訊息轉達給你。”
沈稚子漫不經心地絞著頭髮玩:“什麼訊息?”
“道歉的訊息。”
“……”沈稚子默了默,笑了,“讓他們留著那句沒有任何卵用的‘對不起’,去跟警察說。”
“齊越好像已經沒事兒了,可許光一還在局子裡待著……”盛苒問,“這事兒你是怎麼想的?”
“齊越本來就不是主謀,他那天的反應比我還慫。年輕人嘛,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他爸已經把他帶回去暴打一頓並禁足到高考結束了,連上先前靳餘生打他的那一頓……”沈稚子摸摸下巴,突然想起,自己還從齊叔叔那兒空手套了個人情。她一邊想,一邊哼哼唧唧,“我好像不是太虧。”
“至於許時萱……”她微頓,冷笑,“我給過她很多次機會了吧?接二連三地做錯事,總有一次是要付出代價的,哭一哭就想天下太平?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家人和學校沒能教會你的事,總有一天,會有別人教給你的。
盛苒順著她的邏輯思考一遍,覺得她說得也沒錯。
可是……
“許時萱還會再來找你的。”她提醒她,“你記得準備好武器,把她掃地出門。”
***
沈稚子沒太把盛苒的話放在心上。
因為事實上,新學期剛開始時,許時萱沒有回校上課。
而她並不關心理由。
距離高考只剩三個月,開學考與成人禮黏得很緊。回過頭便讓人心生恍惚,彷彿是觀棋爛柯十二年,一轉眼竟已經走到了十八歲的盡頭。
早春的校園,張燈結綵,柳絮紛飛。陽光通透明亮,一層層從樹葉的枝丫間篩落,帶下毛茸茸的小白團。
禮堂後臺一片混亂,到處是嘈雜的喊聲。
“那個燈光,燈光往哪兒瞎打呢!你照到我眼睛裡了!還照!”
“誰看見我臺本了!我的臺本怎麼又不見了!這個地方是不是有時空裂縫啊臥槽!”
“撒開手!那是眼線筆啊!你怎麼能拿它寫字!你還是人嗎!”
……
沈稚子司空見慣,鎮定自若。
心裡卻還是有一絲絲緊張。
她冷靜地握著自己的手腕,告訴自己,不慌,不慌,多大點事。
一邊想著,一邊整理好自己粉白色抹胸小禮服的裙襬,深呼吸,然後鄭重地穿上高跟鞋。
顫巍巍地站起來,抖著膝蓋走兩步……
再走兩步……
很好,很好。
她心中雀躍,正打算露出喜悅的神情。
下一秒,重心一歪,猝不及防便朝前撲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盛苒眼疾手快接住她,毫不意外地笑成狗,“真不是我說你,你摔下來的時候,就像倒了一堵牆。”
“……”媽的。
“幹嗎非要搞雙這麼高的高跟鞋,你打算上天跟太陽肩並肩?”
盛苒跟沈稚子做了幾年朋友,以往也不是沒見過小基友穿高跟鞋,她個子本就不矮,加上幾公分的高度,整個人都變得挺拔而秀麗,氣質出眾。
可這次的高跟……也太高了。
盛苒覺得,沈稚子穿上這個之後,可能有一米八幾。
沈稚子坐在凳子上,不甘心地舔舔唇:“我要藉著這個機會,去完成夢想,強吻靳餘生。”
“……”
“別那麼看我,我早就想這麼幹了。”她揉揉腳踝,還好沒有崴到,“以前老是夠不著,今天好不容易順理成章,有個送到眼前的機會。”
盛苒默了默,突然有點兒同情她:“你這戀愛談的,跟沒談似的。”
什麼事兒也幹不了,嘖。
“懂個屁啊我們這叫精神戀愛。”
盛苒懶得接茬:“可他不是還沒來嘛,你先把鞋換回來唄,等會兒老師肯定要叫你去對詞,你再摔一跤怎麼辦?”
沈稚子想了想,也是。
她把高跟脫下來塞進手提袋,重新穿上白色的帆布鞋。
腳掌落回實處,心裡的底氣都足了不少。
可剛一站起來,一個小學妹慌慌張張衝進後臺,被電線一絆,身體前撲,就一腳踩在了她的鞋上。
白帆布鞋瞬間留下一個巨大的黑腳印。
沈稚子:“……”
小學妹慌了,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學姐……”
“……算了,沒事。”
意外情況嘛,她能理解的。
只是……
她看著黑印,有點愁。
不想這麼去見靳餘生。
好像顯得她恨懶,連鞋都不刷。
舔舔唇,她不甘心,又把那雙高跟鞋掏出來,暗搓搓地穿上。
盛苒:“……你遲早摔成弱智。”
沈稚子不以為然:“這話留給你自己聽吧,我又不是沒穿過高跟鞋。”
說著,她站起來,像模像樣地朝前走了幾步。
還很得意:“你看,我現在不是比剛才好很多了嗎?只要你不在前面擋著我,我……臥槽!”
話沒說完,腳踝就又朝旁一歪。
盛苒:“……”
看吧,她就說。
但這一回,沈稚子沒有摔進小基友的懷抱。
她微微垂頭,看見的是規整熨帖的黑色襯衣,和筆直而修長的腿。
鼻息間有清淡的薄荷味流動。
撈住她的人是靳餘生。
丟人丟到家了……
沈稚子愣了半天,慌忙放開他:“你……你放開我。”
靳餘生今天穿得很正式,正裝挺括,眼如墨玉。一路上,不知道招來了多少女生的目光。
眼下被她推開,他有些疑惑。
眼底寫著疑問。
“那個……醫生說,”沈稚子撓撓頭,沒有忘記前幾天醫生的囑託,“你手臂受傷,至少半年,左手都不能拿重物。”
靳餘生怔了怔,眼神微沉,好像很不喜歡她這個形容:“可你不是重物。”
是寶物。
“……”
沈稚子愣住,後知後覺,周遭空氣都泛出一股甜味。
他為什麼……
這麼,這麼撩。TUT
然而本人毫無所覺,靳餘生的關注點一直在她那雙有些過分的高跟鞋上。頓了頓,忍不住提醒:“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