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罵罵咧咧地回家。
劉巧翠諂媚地笑著,緊隨老太太的步伐:“娘說的是!那咱們都聽孃的,能有一千塊的彩禮,日後彩雲出嫁、寶貴娶媳婦都不用愁了,哦呵呵呵……”
舒老太咋聽咋不舒坦。她說了收到的彩禮是給小兒子一家嫁閨女、娶媳婦用的嗎?明明是留給自己養老的!不知所謂!
……
既然撕破臉了,張家二老沒打算再徵求舒老太的意見,留了鄧梅和向二嬸在家吃午飯,商量一些細節,好著手準備。
向剛修老屋的訊息藉由社長的嘴巴放出去兩天了,卻依舊沒幾個人來幫忙。來的倒都是貼心抱腹、誠心誠意的。
人手不夠,向剛自己也捋袖子上陣。左右不過是些體力活,哪怕不會,看上幾眼也學會了。
一忙半天,直到臨近中午,才從前來給幫忙的丈夫送飯的嬸子們口裡聽說這個事。
向剛的臉有沒有紅大夥兒沒瞧出來。太陽底下一曬半天,誰的臉不紅啊。但見他開始心不在焉,不由會心一笑,得!看來是真的了。
紛紛送上誠摯的祝福:
“恭喜恭喜!人生大事解決了,你爹、你爺他們也能放心了。”
“剛子開門紅啊,離家七年,這不才回來,就把咱們大隊最靚的俏姑娘抱回家了。”
“剛子早生貴子啊!”
“噗……”
這哪家的促狹鬼啊,早生貴子都冒出來了。
大夥兒鬨堂大笑。
向剛面上淡定,噙著淺笑拱手謝過諸位,心裡其實都排山倒海了,撓撓頭,正想洗手去張家。
左右到飯點了,今早張奶奶特地叮囑他,讓他中午回去吃的。順便問問舒老太不分場合大鬧一通,有沒有傷到二老,還有那丫頭……
轉身,卻見清苓左胳膊挎著個藤籃,提著褲腿繞過深一個、淺一個的泥坑,奉師命來給他送午餐。
大夥兒見狀,笑得更大聲了。
清苓先是一頭霧水,接著明白了啥,俏臉唰得紅了。
其實她到這會兒還有點懵懵懂懂。
午前林楊來鬧時,憤怒的心情勝過其他。後來又聽舒老太獅子大開口地討要彩禮,內心膈應得不行。
跟著師傅師孃回家後,又遭向二嬸和書記媳婦的輪番打趣。似乎她和向剛處物件,已經成板上釘釘的事了。
眉眼含羞地抬頭偷瞄面前的男人,清風曾說,男人就應該找頂天立地、器宇軒昂的;清月也說,行動多過嘴皮子的男人,最值得託付終身……
第67章 “天堂”是有主的
放眼整個雁棲大隊,似乎找不出比他更符合清風和清月開出的擇偶標準的物件了,這是否就是傳說中的天定良緣?
思及此處,清苓耳朵根一熱,暗罵自己想太多。
因低頭而露出的小半截脖頸,白皙嬌嫩,差點晃花向剛的眼。
他輕咳一聲,上前接過她遞來的籃子:“怎麼送來了?我過去吃就行了。”
手指不經意間碰到彼此。
清苓赫地垂下頭,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哦,師傅師孃在家招待鄧嬸子和向二嬸,你、你去了也不方便,就讓我送來了。”
向剛相對好些,畢竟是男人,這些年無論在軍校、部隊還是在外出任務,遇到過的女人可謂形形色色,其中不乏明裡暗裡跟他表白示意的。
只不過親孃丟下他跑了的陰影未曾徹底消散,便一直沒起這方面的心思。
之所以答應老張大夫的提議,一方面想要代建軍叔倆口子照顧這丫頭,另一方面,大概是覺得遲早要結婚,倒不如找個自己不排斥、並且覺得有趣的。
眼前這丫頭就是。
經過一晚上烙餅似地反覆思考,他已然接受這丫頭即將成為他物件的事實。
可架不住在場幾個已婚大老爺們及其媳婦們的調侃眼神實在太火辣,連皮厚肉燥的他都有點hold不住,揉了把臉,領著清苓來到前院一角的石榴樹下。
長了將近二十年的老石榴樹,開枝散葉,樹蔭大得很。石榴花七月前就謝了,如今藏在茂盛枝葉間的是淺嫣紅的果子。待到金秋送爽的豐收十月,笑開顏的石榴也能吃了。
不過向剛沒在家的這七年,向家院子裡但凡能吃的果子,都是被村裡那些正處貓憎狗嫌年紀的熊孩子們翻進強偷吃掉的。
事實上,不止石榴,但凡院子裡種著的果樹,只要果子成熟,分分鐘被村裡那幫熊孩子偷得瓦塔精光。就好像專門有個孩子成天在向家院牆外盯梢似的。
向家這屋子,前院小、後院大,因為後院臨河、取水灌溉方便,所以前院只栽了棵寓意多子多孫的石榴樹和幾叢山裡移來的杜鵑花;倒是後院,井然有序地種著一溜向永良成親那年從山上淘來的野葡萄藤、柿子樹、棗樹以及跟風種下的桑樹。
葡萄藤搭的木架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吹日曬早已出現腐爛,這次修屋,向剛乾脆用竹子搭了個新的——一側靠牆頭、另一側用幾根粗粗的竹竿支撐。
葡萄架旁是個高低層的雞舍,也是新搭的,打算把清苓那兩隻寶貝山雞拎過來養幾天——後院雜草叢生,可吃的蟲子不少。等雞們吃得差不多了,他在清理菜地。
雞舍旁是枝繁葉茂、恍如一柄天然大傘的桑樹。
當年村裡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桑樹,說養蠶能掙錢,躍躍欲試誰都想試上一試。不想種下的桑樹苗還沒長開,大革命開始了,各路市場被嚴格規範、私人買賣都被嚴禁,否則就是投機倒把、割資本主義尾巴。
以至於家家戶戶的桑樹成了果樹,除了每年五六月間摘果子嚐個鮮,養蠶的事被大夥兒集體咽回了喉嚨。
清苓家原先也有兩棵桑樹,舒老太一家強行搬進的那年初夏,鳥雀嘰嘰喳喳地圍滿樹和人搶桑葚吃。才學會走路的舒寶貴,話還講不大利索,卻知道桑葚是個好東西,揮舞著小胖手去趕鳥雀,被一隻嘴喙尖厲的鳥啄破了額頭,疼得他哭鬧了一宿。
舒建強一怒之下,把那兩棵桑樹全砍了當柴燒。說來,桑樹的生命力也旺盛,被砍得只剩根了,依然發出了鮮綠的嫩芽,三年下來,竟又長出不少長長短短的枝,照這個勢頭,明年初夏說不定能吃上桑果了。
咳,扯遠了,拉回來。
桑樹再往北就是向家的後院門了,院門出去沒幾步就是河埠頭,相比矮墩橋東,這邊的水位較高,水質也清,甚至能看清河底的水草長什麼樣。
水裡魚蝦、河岸螺螄都不少,不過也就洗菜、淘米時順手撈兩把,正兒八經的撒網、垂釣是決不允許的,畢竟是大隊的集體資產,誰要是損公家、飽私囊,絕對會成為眾矢之的。大隊牛棚閒置著,想挨批儘管去。
後院另一頭種著兩棵桂花樹、一棵棗樹、一棵柿子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