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勁,無奈又好笑,但還是聽她的,把意外收穫的獵物串上藤條,方便拖著走。
“等下你先下山。”向剛看看天色,不早了。
“哦。”清苓會過意,點頭,“那好,我這就下山了。你小心點。真有啥事,竹筐丟了就丟了,安全最要緊。”
小金指定是跟著她走的,哪怕是暗著跟,在和不在也不一樣。小金一離開,誰曉得林子裡會鬧什麼動靜。
向剛失笑。這丫頭還算有良心,知道叮囑自己兩句。就是內容怪怪的,啥叫“真有事竹筐丟了就丟了”?
他就那麼無能嗎?想當年他第一次獨自在山上過夜時,她還吸溜著鼻涕討奶吃呢。
清苓可沒管那麼多,叮囑完就下山了。竹筐和野物都歸他。
向剛等她走後約莫半小時,才動身。
快到張家時,遇上了人有三急、提前收工回家的里根媳婦。
“喲,剛子才回來就上山了?這滿滿兩筐什麼東西啊?別不是進山腹了吧?喲!這還有兔子、山雞呢?哪兒獵的呀?”
若說就兩筐草藥,里根媳婦不覺有什麼,可看到肥不溜丟的野兔和山雞,心情明顯不一樣了。誰讓這年頭吃頓肉不容易。
想著這山是大隊的,山裡的東西自然也歸大隊所有,憑啥向剛可以獵來吃獨食?他們卻只能幹看?蘑菇野菜也就算了,可這是肉啊肉!不行!不能讓別人白白沾大隊的便宜。
匆匆往家解決三急的里根媳婦,決定晚點找社長或是大隊書記好好掰扯掰扯這個理。
向剛偏頭看著里根媳婦匆匆走遠的背影,眼底若有所思,收回視線的同時,心下有了決定。
“回來啦?還挺快的嘛。”
清苓正坐堂屋門檻上洗銀耳,洗一朵晾一朵。別的東西都圖新鮮吃,木耳卻不行,得曬乾了再度泡發才能吃,否則據說會中毒。看到向剛出現在巷子口,扔掉手裡的銀耳奔過去開門。
“小心你的胳膊。”看到她飛奔而出的身影,向剛心裡說不出的熨帖,嘴角不自禁地上揚,同時又擔心她的傷臂,“你還是歇著吧,我來。”
“剛子你也歇會兒。反正回來了,不著急。”張奶奶端著一碗涼茶出來,招呼向剛喝水。看到今天收穫這麼大,老人由衷替他們高興,“來!喝碗涼茶,降降暑氣。”
清苓剛也喝了一碗,張爺爺配的草藥、張奶奶熬的茶,喝到嘴裡沁涼沁涼的,通體的暑氣盡消。
向剛接過碗,一飲而盡,歇了會兒說:“這兔子挺肥的,我們四人吃不完,不如送些給社長和書記嚐嚐?”
年少的時候,沒人教他人情往來。如今卻是不學自懂。期間的心酸歷程,唯有當事人知曉。
“也好。趁這機會拜訪一下社長和書記。畢竟這麼多年沒回來了。”張奶奶點頭表示贊同。何況這些肉本來就是他下套抓的,哪怕全部拿來送人那也是他的事。
清苓儘管不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但大隊書記對她有恩,自然希望有福同享。
於是,剝掉皮、摘掉內臟的兔子,被嶄成了四塊,每塊各帶一條腿,留下兩塊今晚燉了吃,另兩塊一會兒送去社長家和大隊書記家。
兩隻山雞也殺了。本來就說今晚宰雞給男人接風洗塵的,這下不用宰家雞了,山雞肉的味道比家雞更香啊。
張奶奶雖覺得不妥,哪有給人接風洗塵、卻讓人自個出菜餚的。這些東西拎去收購站,少說能換幾張糧票呢。
不過清苓和向剛堅持,她也就依言燒水褪雞毛,心裡著實感動——這倆孩子都是好的。
母山雞殺好、剖好,也給社長和書記家切了一塊,剩下的半隻燉湯。
嫩的那隻沒送人,本來就不大,褪了毛才一斤多點,乾脆做白切雞,做法簡單,而且適合大老爺們下酒吃。
向剛在村裡相繼升起炊煙時,提著分好的兔肉、雞肉出門了。
第48章 有心
先去了書記家。
向榮新剛從地裡回來,今年夏糧收成不錯,稻穀還沒全部入庫,就和去年的產量持平了。粗步估算,今年起碼人均能多分一擔糧。
加上插秧也很順利,沒下雨沒颳風,水田裡的秧苗筆直得跟列兵似的。向榮新心裡高興,連在院子裡沖澡都哼著曲兒。
“榮新叔。”向剛提著兔子腿和山雞肉邁進來。
“喲嘿!剛子啊,快進來坐。”向榮新絞乾毛巾飛快地擦了擦身子,進屋換了條褲衩,背心拿在手上,赤著膊出來了,“咋地?上叔家還拎東西啊?”
向剛笑著把分量相對重的那份兔肉和山雞遞給向榮新:“今兒上了趟山,無意中逮到的,分點給叔嬸嚐嚐。”
鄧梅聽到動靜,匆匆從灶房出來看了一下,見是向剛,驚喜地“喲”了聲:“是剛子啊!嬸子正做飯呢,招呼不周啊!先跟你叔聊,一會兒開飯了陪你叔喝倆盅。”
“不了嬸子,張爺爺那邊還等著我開飯呢。我就是送點肉過來,給你和叔打打牙祭。”
“那怎麼好意思!”鄧梅客氣了一番,見小夥子確實是誠心誠意來送肉的,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向榮新拍拍向剛的肩,“你小子行啊,才回來就弄到肉了。不過聽叔一句話,小坡林再往前別去了,有狼,別為了吃點肉把身家性命給搭上了。”
向剛問出心裡的困惑:“叔,山裡真有狼嗎?我今天在外圍轉了一圈,沒看到有狼的痕跡。”
“有!怎麼沒有!”向榮新言之鑿鑿地道,“月圓夜狼嚎聲響著咧。不信過幾天就是月中了,你親耳聽聽。對了,部隊真給你放長假了?能住幾天?”
“嗯。”向剛應道,“要沒意外,月底才走。”
“那確實很長的假了。”向榮新琢磨了下說,“一會兒走的時候提二十斤大米回去,不夠吃了再來問叔拿。老張老倆口這兩年不下地了,口糧指定緊巴,可別把他家吃空咯。”最後一句話純屬打趣。
向剛一本正經地拱拱手:“謝謝叔!那我就不客氣了。回頭我帶著糧票來提糧。”
“去去去!就這點米要啥糧票!你小子膈應我哪!趕緊地走吧,知道你還有別家要走。”說著,向榮新踹了向剛一腳,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另外那份兔肉和山雞。
向剛一臉坦然:“那我去了,還得找社長說說工分不能扣的事。”
向榮新愣了一下,笑了,指著向剛笑罵道:“你小子出去闖蕩了幾年,倒是比小時候滑頭多了!”
送走向剛,向榮新吸著鼻子嗅了嗅灶房傳來的肉香,不愧是山裡跑的野味,真香啊!
哼著小曲兒踱進灶房問媳婦兒:“那小子送來的兔肉你打算咋燒?”
“還能咋燒?醬油燜燉唄。”鄧梅繫著圍裙在灶前忙活,沒回頭地問,“剛子走了?真不留他吃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