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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大爺看了一眼肖程,道:“據我所知,侯爺還打算養你那一對兒女,王氏現如今是侯爺心尖上的人,或許她看在你二人昔日的情份上,日後還能幫你美言幾句,那兩孩子就甭要回來了,他們到底是你嫡親的骨肉,你還怕往後不認你了?”

有一雙兒女支應著,肖二爺也不會太慘。

可如今的肖程卻是心理沒底,他已經太久沒有跟兒子女兒熟絡了,此時此刻還有些恍然。他那如花似玉的平妻這就要改嫁他人了?日後見著她,他還得低眉順眼?

怎麼原先不放在眼裡的人竟一下子成了人上人了?

而他今後恐怕只能隔著遠遠的距離窺視一眼。

肖程內心堵悶難耐,原本還唆使了御史去御前告狀,可這幾番下來,帝王非但沒有降罪趙凌,還賜了他大婚所需的金銀。

肖老太太嘆了口氣,“暫時且不要驚動王氏,萬一讓侯爺不高興,那就糟了。”

在摸不清狀況之前,肖老太太也不敢讓兒子輕舉妄動。

肖老太太眸中隱現哀其不幸之色,王氏曾是肖程的平妻,試問世上哪個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嫁過人?他定北侯又是身份特殊,但凡他存了一點心思,肖程都活不長的,更別提在官場混下去。

肖程這顆棋子大約是廢了。

此事會不會連周家也被波及也未必可知。

肖老太太納悶,這定北侯也真是個叫人捉摸不透的人,他娶誰不好,怎就看上一個小婦人?!

肖程從德沁堂回來,周氏迎面走來,親自上前迎他。

周氏每日都會精心打扮,原本肖程瞧著還算過得去,現下卻只覺嗆鼻,他蹙著眉,無話可說。

周氏跟著他入了屋子,道:“二爺,妾身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肖程很不喜這般拐彎抹角,“你說。”他本來已經沒什麼耐心了。

周氏估摸著肖程此刻的心情,大約一刺激就能炸了,她總能準確的摸透他的心思,道:“二爺,妾身是心疼您呢,您說妹妹她……王家小娘子她到底有什麼本事,竟能讓定北侯也折腰?妾身猜著是不是這二人早就已經有首尾了?您還一直被矇在鼓裡呢,若非如此,王家娘子怎就這麼快就提出和離,您不覺得奇怪麼?”

肖程已經知道了周氏是什麼樣的人了。

王氏想和離,難道不是因為被周氏冤枉了?

此時的肖程已經不再信任周氏,但與此同時,周氏的話不亞於在他胸口捅了一刀,讓他好一陣窒息。

他的妻兒……沒了!

這才是他此刻最真實的感受。

周氏的手小心翼翼的探了過來,想去碰觸肖程的面頰,卻被肖程一手拂開,“讓開!”

肖程離開了書房,竟一時間不知往何處去,碧桂院倒是他心儀的地方,可那裡已經人走茶涼,物是人非。

玲瓏只是個小妾,肖程不必在她面前有任何隱忍,這一晚便留在了玲瓏屋裡,怎麼折騰才能消氣,他便怎麼來。次日丫鬟收拾屋子時,玲瓏已經不省人事了。

婆子下人一陣後怕,這溫文爾雅的肖二爺也有發了瘋的時候。

*

冬去春來,定北侯府在二月就送來了嫁衣和誥命夫人的大妝。

一品誥命,鳳冠上用紅寶石鑲嵌,怎一個華貴了得!

李氏瞅著眼睛都快發直了,竟不知羞的懊惱,自己怎就沒有救了這麼一個高位權重之人?

因著通州王家離著定北侯府頗遠,在大婚之前,定北侯就著人來接了王氏去京城,到時候就在驛站落腳,屆時吉日就去驛站接親,每一條細節,每一處事項,趙凌都考慮在內了。

大婚將近,肖寧和良哥兒也一併跟著啟程,王家老太爺和老太太抹淚相送,但願女兒這次沒有嫁錯了。

京城定北侯府,一片喜氣蒸蔚,就連停在飛簷上的幾隻麻雀兒也叫的格外歡暢。

離著婚期還有十來日,趙凌已經迫不及待的著人打點好一切,通州那邊正送了新娘子過來,而趙凌又派了人去官道上迎接,生怕人會被擄走似的。

趙凌在京城這一歇就是小半年,皇帝體恤他多年為了戰事奔波,並未催促他去大同。

軍中事宜卻是一項沒有落下。

這不,三個兒子又在他跟前一一彙報。

趙凌明顯心思不定,遊神在外。

三兄弟識趣的很,趙夔道:“父親,再過幾日,王家那邊的人就該入京了,小五和小六的院子就先安置在梅園,屆時等新夫人入府,若有不妥,再另行休整。我看,大婚之前,先將小五小六接過來,以免了新夫人的後顧之憂。”

小五和小六指的就是肖寧和良哥兒了,他二人跟著王氏進了侯府,按理說就是侯爺的嗣子了。

趙凌點頭,兒子們鮮少讓他失望,如此安排甚好。

趙翼接過了這樁差事,道:“不如由我去接吧。”

趙夔這幾日也不想待在府上,要知道三姑娘趙淑婉終於獲知父親要娶續絃了,以她風風火火的性子,不把侯府騷擾個遍,她是不會罷休的。

趙夔和趙翼都想避開一些。

趙慎這時卻道:“還是我去吧,大哥二哥不如幫著父親料理府上諸事。”

老四最不擅談,尋常話也少,侯府要辦大婚,遠親近鄰,朝廷同僚都是要招待的,加之肖老太君這些年一直在禮佛,也不怎麼踏出葵閣,定北侯還真是需要趙夔和趙翼這樣的得力幫手。

趙凌一擺手,“也好,老四去接人,老大老二留在府上。”

趙夔面上笑了笑,內心卻如同被爪撓了幾下。

趙翼一貫是個心善的,可面對三妹,他恨不能將她早日嫁出去才省事。

父子幾人商榷妥當,便各自開始忙碌。

三兄弟出來時,趙夔一臉生無可戀的長吐了口氣,趙翼打趣道:“大哥,你是不是也該成親了?我真擔心你再這樣熬下去會跟父親一樣。”

這叫什麼話?!

趙夔持扇,與趙翼在太湖石砌成的假山下‘切磋’了起來。趙慎看了一會,覺得這些招式也無妙處,他不緊不慢道:“大哥,二哥,你們是不是還欠我銀子?”

趙夔與趙翼紛紛止了動作。

要知道他們三位雖身份高貴,但侯府家規甚嚴,公子們的月銀也是有嚴格規定的,數百兩乃至上千兩,絕對不是靠著月銀能攢下來的。

還得靠著其他手段。

三兄弟上次打賭,唯有趙慎賭贏了,定北侯果真次年開春就迎娶王氏。

願賭服輸,趙夔和趙翼只能掏銀子了。

趙夔輸了一千兩,趙翼則是五百兩。

趙慎面露淺笑,將一千五百兩塞入袖中,轉身悠然離開了。

看著趙慎修長的背影,趙翼道:“大哥,這都第幾回了?下次萬不可與老四打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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