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地盯著病床上的那個人。
“這兒疼嗎?”
“嗯……疼。”
“這兒呢?”
“有點兒。”
“這裡?”
“呃……這兒最疼……特別疼……嗯……”
……
在醫生觸診的過程中,他被壓住腹部無法掙扎,甚至連呻/yin和喘/息都被醫生毫不溫柔的按壓弄得斷斷續續支離破碎,胸口不停地劇烈起伏,但他也一直在從醫生和護士的縫隙中看著嶽小溪,打著點滴的那隻手不自覺地微微抬起並伸向她的方向,眼神因為劇烈的疼痛有些虛空渙散和柔弱無助。
嶽小溪簡直不忍心看他這樣的眼神,她伸出胳膊穿過人縫握住他冰涼的手,想哪怕給他一絲絲慰藉,卻讓忙碌中的醫生想起了這裡還有閒雜人等,頭也不回地喝斥道:“家屬都出去,別妨礙我們做檢查!”
“我,我是護工。”
“護工也暫時出去!病人現在情況很嚴重,馬上要推出去做各種檢查,你們別在這兒擋著了!”醫生低低地跟她吼著。
很嚴重?嶽小溪心裡猛地一抽,呼吸一滯,握著他的手也輕輕一顫,又趕緊在他手上使了幾分勁,這才鬆開手退出病房。
正要關門的時候聽到一個醫生的聲音:“馬上下CT檢查單,馬上通知CT室做好急診檢查的準備,要快!再開其他的檢查單!”
語速很快,語氣又很嚴肅,聽得嶽小溪膽戰心驚。
嶽小溪站在門外看了看腕錶,從明澈開始說疼到現在,也就幾分鐘而已。這麼短時間就這麼嚴重了,那他的情況是有多兇險?
她眼睜睜看著醫生和護士一起護送明澈去做各種檢查,久等未回。
她急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身上的T恤溼了乾乾了又溼,終於聽到了一點兒關於他的訊息。
似乎是他尿檢和血檢的結果先出來,聽到兩個醫生在討論:
“這血澱粉酶和尿澱粉酶都高得太離譜了吧?”
“是啊,尤其是腹腔引流澱粉酶,高得太嚇人了!”
“胰腺炎沒跑了吧?”
“應該是,他也真是夠倒黴的,傷成這樣了還要攤上這最麻煩的併發症。”
……
她撲過去找她們想問個究竟,醫生卻沒敢給她確切的答覆:“還要等其他檢查的結果才能確診。”
☆、第 31 章
“那……如果真的是你們說的胰腺炎,會有多嚴重?”嶽小溪追問。。
兩個醫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說:“這種時候突發胰腺炎,只會是術後急性胰腺炎,那就確實非常嚴重,不過現在不是還沒確診嘛,我們也只是猜測。”
另一個突然抬手指了指:“他們回來了。”
蜷在平車上的明澈雙目緊閉,臉色慘白中隱隱泛青,嘴唇發紫,一隻手死死地揪住上腹,那處的病號服已經皺得不成樣子。
他一直在無意識地喊疼,但無論嶽小溪怎麼叫他,他卻沒有反應。
“別叫了。”醫生阻止了她,“他現在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了。”
“他到底怎麼了?診斷結果出來了嗎?”
醫生安排了另外的醫生和護士將明澈送回ICU安頓好,將嶽小溪拍到了他辦公室。
“初步的診斷結果是術後重症急性胰腺炎。”醫生見嶽小溪聽到重症兩個字臉色唰地變白,拍拍她以示安慰,“我得先給你打預防針。術後急性胰腺炎是一種比較少見但卻非常嚴重的術後併發症,臨床上診斷起來比較困難,治療上也比較棘手,併發症和死亡率都比一般的急性胰腺炎高很多,何況他這還是重症的,所以你們要先做好心理準備……”
眼淚滾滾落下,嶽小溪哽得快無法呼吸,又聽醫生接著說:“我們現在先保守治療,禁食,持續做胃腸減壓,同時要用藥抑制胰腺分泌,做抗休克抗感染治療……如果還是不行的話,還得再做手術……你也不用太緊張,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他本來情況都很穩定了,為什麼會突然發病呢?”嶽小溪哽咽著問醫生。
“這個……術後急性胰腺炎發病機制特別複雜,具體到他身上,可能還是跟當時術前和術中低容血量造成胰腺缺血有關係……”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我們護理不當?”
“跟你們沒關係。這個病本來發病就會很突然,又因為很多病人都是在術後2-7天發病,腹痛、噁心、嘔吐等症狀又是大部分腹部手術後的病人都會有的,所以很容易被忽略或者被誤診。你沒必要給自己增加思想負擔,你不是也算護工嗎?好好照顧他就行了……”
因為短時間內再次做開腹大手術對身體的傷害實在太大,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再給明澈做第二次手術的,但接下來的所謂保守治療,實在是嶽小溪不忍回憶的噩夢。
所有的治療似乎都是無效的,明澈不僅上腹劇痛和輻射到後背的疼痛沒有絲毫緩解,還發展為全腹劇痛,疼痛甚至還向腰部和肩部放射。
而且這種疼痛不是陣發性的,而是持續性的劇痛,還伴陣發性的加劇,止痛藥對他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杜、冷丁也不行,但胰腺炎病人又禁用嗎、啡,因為嗎、啡會加重胰腺的病情。醫生對此也有些束手無策,嶽小溪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痛不欲生。
每次疼到最厲害的時候他反而發不出聲音,只會無助地看著嶽小溪,眼神迷離而又渙散。
她知道這種時候他的意識是模糊的,才敢捂著他的腹部或者緊握他的手吧嗒吧嗒掉眼淚。
在他意識還算清醒的時候,她就算再心疼再難過也不敢在他面前哭出來。
這樣的狀態足足持續了兩天,他一直高燒不退,腹腔內的滲出液還在不斷增多,導致腹脹也越來越嚴重。
保守治療終於宣告失敗,明澈被再次推進了手術室。
還好手術是順利的。但即便這樣,他也需要在ICU待上很長時間,還要防止各種術後的併發症。
嶽小溪不分晝夜衣不解帶地照顧著他,深深慶幸這種時候還能有後門可走,還能讓她時時刻刻守著他。
不然,她真的很難想象他在忍受著各種痛苦煎熬的同時,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的那種絕望。
第二次手術後明澈真的是元氣大傷,很多時候都是在昏睡中度過的,偶爾清醒時也特別虛弱。
但只要他清醒的時候,他就會催著嶽小溪回家休息。
“怎麼?你不想讓我陪你嗎?”嶽小溪柔聲問他。
“我……當然想……但你最近太累了……我不想把你也……拖垮了……”
嶽小溪確實很累,在明澈最危險的那幾天,她幾乎不敢閤眼。即使到了現在,她也沒有哪天睡過四小時以上,白天明澈昏睡的時候她要盯著吊瓶,盯著各種儀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