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這一位謝姑娘,入了東宮也是蹉跎,不如別來噁心她。
心裡如此想,宋明月此次過來也還算誠心誠意。既註定登不上高位,又何必再爭?不如尋一門好親,也省得將來東宮荒廢一生。
王氏才一走近,就聽見裡頭果不其然在談今年的選秀。
且不提王氏聽三房為了謝五如何給太子妃討巧賣乖心中有多不屑,這頭謝思思在屋裡還發著脾氣呢,偏還就耳尖地聽到宋明月來府上。
宋明月之於她,是一個令她既羨慕卻又十分看不起的人。
謝思思私心裡羨慕宋明月身為堂堂太子妃之尊,只要不出大錯,將來必定登頂鳳位,成為當朝國母。而看不起她則是因為太子不愛她。在表哥的心裡,只不過把宋氏當做一個料理東宮的女人。重生回來這半年,她已然許久不曾見過宋明月,此時提到她,謝思思突然又憶起上輩子在東宮裡的境遇。
她將手中的花瓶又擺回原位,擦了擦臉,她開了門:“錦瑟,琴音,進來。”
錦瑟琴音見滿地狼藉,也能面不改色地挑著地兒走。
“吩咐下去備馬車,琴音,伺候我梳妝。”謝思思坐到梳妝檯前,拿了一盒胭脂手指一挑,開了蓋,“去取些冰塊來,眼睛腫了。”
錦瑟應了聲是,轉頭吩咐外頭備水,自個兒親自去取冰塊。
“姑娘這是急著要去哪兒?”琴音瞧她放下胭脂又取找衣裳,儼然一副出門的架勢,“若是急著出去,可是要跟夫人打聲招呼?”
“不必,宋明月那女人來了,我娘一時半會兒抽不開身。”謝思思目前還不想見宋明月,只要一看到那張臉,她便會想起不好的事兒,“郭嫣昨日不是邀請我得了空去她府上坐坐?本姑娘應了,今兒就有空,這就去瞧瞧。”
琴音這時候想起,今兒是那繼室回門的日子。
“可姑娘……”她覺得姑娘挑這個時候去,委實不好,若是撞見前姑爺,以他們姑娘如今這動不動就哭的做派,這是要當著郭家眾人的面兒,哭給姑爺瞧麼?
“哪兒輪得到你教訓我?”謝思思很憤怒,怒不可遏,“我偏要去!”
與此同時,周家的馬車也到了郭家門外。
郭家一眾老小,除了郭老太太郭老太爺,都迎了出來。郭昌明位於首位,立在石獅子旁老遠便吩咐管家過來接應。
郭嫣在屋裡聽見動靜,倏地從金氏懷裡爬起來:“娘,周公子到了。”
金氏眉頭皺了皺,抬手替郭嫣理了理鬢角的碎髮。而後招手叫一個丫鬟,慢條斯理道:“去備些水來,重新替姑娘梳妝。”而後轉頭嗔了一眼郭嫣,“瞧你這脾氣,慌里慌張衝過來都不曉得梳妝梳妝,娘是怎麼教你的?”
“這不是在您的院子嘛!”郭嫣心裡有些鼓動。
想跟去前院瞧瞧,顧忌著自己未出閣姑娘家的身份,只能耐著性子。一會兒郭滿夫妻兩來給金氏見禮,興許能見一面。
“快些梳妝吧,髒得跟花貓兒似的!”
金氏點了點她的額頭,便也起身又進了內室補一補妝。
郭家大門外,奢華貴氣的馬車車門一開,先是從裡頭走出兩個穿絲著綢的丫鬟。妝容精緻,巧笑嫣兮,一瞧便不是一般人。郭家下人原還以為是哪個貴人身邊帶著的丫頭,定睛那麼一瞧,這不是雙喜雙葉兩丫頭麼?
三日不見,簡直換了個人!
只見兩丫鬟蓮步輕移從馬車上下來,而後裡面伸出一隻手。修長而骨節根根優雅,那手壓了壓車門的簾子,而後一個烏黑的後腦勺以及頭頂束著白玉冠的人從裡面探出臉,只一張臉,便叫喧鬧的郭家大門前靜下來。
結親那日,行走匆忙好些人沒看見過六姑爺。這回第一次見,心中不禁感慨:有的人,當真可謂人間一絕色。
第24章
周博雅多才,大召上下皆知。
郭昌明素來是以文人自居的,對於多才之人更是推崇之至。周博雅居然能成他的女婿,不論是哪個女兒,郭昌明心中都是與有榮焉且十分得意的。如今人到了,他顧不上身為岳父的矜持,先管家一步親自奔下臺階去迎小夫妻倆。
周博雅弓著腰從車裡出來,就見裡頭一個嬌小單薄的身影晃動了下。
郭家門前的人都在靜靜看著,周公子身姿輕盈地下去。
頎長俊逸的身形,行動間猶如行雲流水,煞是好看。然而等他站定,便又轉頭將手遞進了馬車。車裡郭滿眨巴著大眼看著眼前彷彿玉骨雕成的大手,十分自覺地把自個兒那隻肉爪塞他的手心裡。
周博雅驀地一僵,手心裡捏了一團軟肉,軟綿綿的,彷彿沒生骨頭。
他也不知怎地,包裹在手心,心中生出了些許奇異的感受,但不討厭。不著痕跡地捏了下,然後將人牽出來。
其實,他的本意是叫郭滿扶他的胳膊。想著先前在周家門前就是這般,這下車便如法炮製。哪知郭滿這會兒又變掛,裝起了乖巧來。不過既然已經牽了,當著眾人的面兒,周博雅自然不會輕易甩開郭滿。
郭滿這頭才剛露了個面兒,身後郭昌明便已至眼前。
郭昌明生得溫潤,人至中年,身上依舊留著一股天真的自我氣息。明明蓄著美髯,眼底卻清澈如遊街打馬的少年郎。周博雅先扶著郭滿的腰將人半托半舉地帶下來,而後自然地放開手,轉身去與郭昌明見禮。
郭昌明頓時一張臉笑成了花,扶著美髯,親自去扶他:“快別多禮,跟隨為父進去坐吧!”
一行人從前院至後院,郭家人都在驚歎。
所謂大召三公子,果真半句不虛。這哪裡是一般人能長出來的模樣?也不知那周家大夫人少了多少高香才養出來這麼個哥兒,六姑娘當真有福了!這樣想的,不只一個兩個,於是很快這些閒話兒便如迎風燎原的火星子,火速傳到了金氏院裡。
郭嫣正好梳洗過,為了遮住輾轉一夜沒睡穩妥的憔悴,臉上很是塗得一層脂粉。
鬧了一早上,早膳都未曾用過分毫。此時正捏著個帕子,小心翼翼地張了口,填些果脯進肚子墊墊。郭家最小的哥兒郭天佑也醒了,正靠在奶孃的懷裡聽金氏說話。於是丫頭們在窗戶底下碎嘴的那些話,全叫郭嫣給聽進心裡頭去。
郭嫣將帕子往桌案上一扔,又不高興了。
金氏現在沒心思哄她,一面看著透鏡裡頭丫鬟小心翼翼地幫她抹了頭油,一面教導她:“嫣姐兒你也莫鬧。這都什麼時辰了,別叫旁人看了笑話!”她擺著手,示意奶孃把佑哥兒抱下去,“娘與你說的那些話,你可曾用心聽進去了?”
郭嫣見金氏已經皺了眉頭,剛要發的脾氣又癟回去。
她娘平日裡溫柔可親,但發起火來卻十分嚇人。郭嫣很小時曾受過一次責罵,雖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