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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如鬼魅般時隱時現,傅煜焉能無動於衷?

他遠途而來,能在京城耽擱的時間並不多,拖延無益。答應跟許朝宗的這趟會面,既是為談政事、清私怨,也是為方餌釣魚,引對方出手。

如今對方的眼線既露了行跡,杜鶴這邊便能安排人查探追蹤。

到次日傍晚,訊息便報到了傅煜的跟前。

京城東邊的十寶街上,酒肆林立,商鋪成排,往來的多是行腳客商,三教九流混雜。

傅煜代傅德清拜訪完故人,並未立時回魏家的住處,而是孤身匹馬,到十寶街後,繞個彎甩開眼線,便進了一家酒肆。天氣陰著,臨近傍晚時稍有點寒意,這酒肆裡面聚了不少離鄉背井的酒客,吆五喝六的,倒是挺熱鬧。

他從側門躬身進去,掌櫃似已等候多時,忙引著進了雅間。

進入屋中,杜鶴已然到了,見著他,躬身抱拳道:“將軍!”

傅煜抬手,等掌櫃退出去掩上屋門,才道:“如何?”

“查探清楚了。”杜鶴走過去,從袖中取出一方紙條,上面寫了幾處地名,道:“昭貴妃有意幫英王牽線,西平王卻是獅子大張口,跟皇上開口,要這幾個州的兵權賦稅——”他將紙條鋪在傅煜面前,繼而道:“這明擺著是趁火打劫,皇上當然不肯。”

“英王呢?”

“那位……”杜鶴臉上稍露諷笑,“據說是願意交換,許諾了西平王。”

“難怪。”傅煜瞧著那幾處州名,神情也冷淡下來。

西平王魏建秉性貪婪,奪了定軍節度使的兵權、謊報軍情誆了個異姓王的封號還不知足,這些年吞併了附近幾州,養得兵強馬壯。如今提出這般條件,野心已是昭然。熙平帝就算能力平庸,收不回各處兵權,又豈會輕易退讓,眼睜睜瞧著魏建割走朝廷所剩為數不多的賦稅?

遂問道:“英王對魏建的許諾,皇上想必也知道?”

“應該知道。不過將軍沒點頭,他沒把握,還可能指望西平王,便只裝聾作啞。”

傅煜頷首,對著那紙條沉吟。

永寧節度使傅家守著北邊,占人和之利,定軍節度使魏家臨著西陲,有地勢之優,算是如今各處兵馬裡的翹楚。兩家雖不往來,但對於魏建的性情行事,傅煜已然摸了七八分。魏建貪得無厭,向來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既然提出了吞併幾州的條件,定是勢在必得。

如今傅家插手,他跟熙平帝的生意談不攏,豈能輕易罷休?

熙平帝和許朝宗寧可像傅家低頭,都不肯割捨地盤,魏建能指望的唯有英王。

那麼——

傅煜屈指扣著桌面,忽然抬頭,“許朝宗府外,近來想必很熱鬧。”

杜鶴眼神陡然一亮,道:“確實如此。”

“魏家的眼線還跟哪些人來往?”

杜鶴遂將近來探查到的訊息稟明,說完了,才試探道:“將軍是覺得,魏家會除掉睿王?”

“睿王和英王之間,魏建只會選後者。沒了許朝宗,哪怕我出兵平定叛亂,在英王眼裡,功勞最大的仍是魏建。英王錦衣玉食,不知百姓疾苦,所求的唯有皇位。在他眼裡,從龍表忠心的功勞,能勝過一切戰功。這也算一丘之貉,各取所需。”

杜鶴辦事機敏,一點即透,當即領會其意。

他是苦孩子出身,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忍不住低聲道:“這種人,除了皇家血脈,哪裡配為人君王!”

傅煜眼皮微抬,眉目冷沉。

杜鶴一凜,忙抱拳道:“屬下失言。”

頓了頓,又問道:“要提醒睿王嗎?”

“不必。”傅煜答得乾脆。

許朝宗毫無知覺,魏家才有機會行刺,背後主謀一旦暴露,奪嫡之爭便能暫時消停會兒。這座京城裡,畢竟還需要有個皇帝牽住人心,比起與魏建沆瀣一氣的英王,暫時扶持許朝宗,算是迫於無奈的選擇。

他端坐在案後,手裡一杯燙熱的酒,慢慢盤算。

過後,又叫杜鶴尋魏天澤過來,吩咐安排。

……

魏天澤進京的時候,比傅煜更為低調。

這陣子落腳在附近,藏頭而不露尾,滿京城裡,知道他行跡的人,屈指可數。

悍勇的小將戴著氈帽,扮了濃眉和滿臉的絡腮鬍子,正在酒肆角落裡坐著喝酒。瞧見掌櫃遞來眼色,他微微點頭,不動聲色地將一壺酒喝完,結了賬,才冒風而出。片刻後,從隱蔽處繞回雅間。

傅煜與他並肩作戰已有數年,看他那壯碩粗漢的打扮,有點意外。

魏天澤笑而拱手,解釋道:“混進了商隊,免得惹人注意。”

“還真認不出來。”傅煜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而後簡略將杜鶴探到的情形轉述,道:“從他們行跡來看,可能選在元夕魚龍混雜時動手。我已答應襄助睿王幾分,需保他平安。杜鶴的人手不夠,你這兩日幫他,查明對方底細,別留半個漏網之魚。”

“好。”魏天澤應了,“對方是什麼來頭,有眉目嗎?”

旁邊杜鶴說了幾個人的模樣,道:“領頭的算是魏建的一個小舅子。”

“小舅子?”魏天澤臉色一頓,迅速遮掩過去,只笑道:“親戚都派出來了?”

傅煜沒摻和兩人說話,正悶頭沉思,杜鶴亦沒察覺異樣,只笑了笑,道:“魏建貪婪好色,兒女成群,身邊姬妾都能編成軍上陣打仗。這小舅子沒什麼來頭,也不值錢。”

魏天澤頷首,低頭喝了杯熱酒,跟傅煜商量了些細節,才告退出去。

……

這邊商議定了,睿王府那頭,不管徐淑是否心甘情願,許朝宗再度遞來了請帖。

帖子仍是許朝宗親筆寫就,說正月十六那日,王府會再擺一場宴席,邀請傅煜赴宴,隨同遞來的,還有送給魏思道的請帖。

自徐淑嫁入睿王府,這還是王府頭一回設宴,必會邀請眾多世家高門。

這樣的宴席,自然是當眾洗清名聲的最好時機。

攸桐將那請帖把玩,想著徐淑那日失魂落魄的模樣,搖了搖頭。

傅煜剛從內室盥洗出來,見她獨自對著請帖搖頭,稍感疑惑。

“不想去?”他隨口問。

攸桐聞言抬眉,落入眼中的便是一副美男出浴圖——

魁偉挺拔的身姿,雙腿頎長、肩寬腰瘦,頭髮溼漉漉的拿玉冠隨意束著,不似平常峻整,卻有點閒居家中的散漫味道,亦沖淡那身冷厲剛硬。他身上寢衣寬鬆,臉側和脖頸的水珠都懶得擦乾,順著鎖骨滾下來,沒入近乎光裸的胸膛。

比起在南樓時的齊整裝束,他近來像是變懶,交領寢衣鬆散搭在肩上,鬆鬆垮垮。

而寬鬆寢衣之下,賁鼓的肌肉撐著起伏的輪廓,胸膛半裸,露出小腹上半幅緊實的輪廓。

他抬步而來,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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