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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一緊。

老夫人瞧見孫兒,稍覺欣喜,“修平,這麼早就過來了?”

“剛從校場回來,順路給祖母問安。”傅煜眉間殘留幾分沉肅,向老夫人行禮後,又問大伯母。起身時,目光卻落到了攸桐身上——

與平常坐在末尾的安靜迥異,這會兒她眉間焦灼,脊背秀挺,似有什麼事。

傅煜進門前聽了半耳朵,心念微動,遂問道:“瀾音怎麼了?”

老夫人將傅瀾音的事說了,見攸桐仍站在那裡,似要爭辯的模樣,只覺這孫媳果然性子刁鑽不懂規矩。她在府中地位尊崇,最忌諱被人頂撞,更不樂意自降身份跟晚輩費唇舌,皺眉擺手道:“行了,都回吧。修平留下,有幾句話囑咐你。”

沈氏聞言,帶著長房的兩位媳婦告辭。

攸桐固然不滿於老夫人的態度,卻擔心傅瀾音的身體,也行禮告辭,打算離開。

傅煜瞧見,眉頭微擰。

想出聲叫她,卻不知怎樣稱呼好,索性趕上兩步,輕輕按住她肩膀。

攸桐詫然回首,“夫君還有事?”

“你剛想說什麼?”

“額——”攸桐愣了下,才明白過來,因覺得老夫人心存偏見蠻不講理,此刻也懶得跟她爭辯,壓低聲音道:“昨日南樓不少人吃了涮肉,都沒事。我怕是有旁的緣故,過去問問,免得耽誤病情。祖母既留夫君,我就先走了。”

她年才十五,不及傅煜身量出眾,傾身靠近時,近乎貼在他肩上。

傅煜只覺一股淡淡的幽香散到鼻端,似蘭麝而不太過馥郁,似茉莉又不過分清淡,悠悠嫋嫋,甚是怡人。她仰面說話,聲音不高,他便稍稍側耳去聽,手心裡握著的秀肩圓潤卻羸弱,一時間倒沒想到撒手。

夫妻倆咬耳朵似的站在一處,從旁邊瞧過去,攸桐小鳥依人的姿勢甚是曖昧。

老夫人還是頭回瞧見傅煜待女人稍露耐心,不自覺地皺眉。

傅煜卻沒察覺,聽她說完,才道:“門口等我片刻。”

說完,鬆開了手。

攸桐猜得他也想去探望妹妹,因覺得屋裡燥熱憋悶,索性去廊下等他。

……

僕婦丫鬟暫被屏退,屋中只剩祖孫二人。

傅老夫人瞧著方才那情形,覺得礙眼,面色也不好,只沉聲道:“魏氏先前在小廚房折騰吃食,我瞧著沒事,便不過問。如今惹出這般事,卻叫人生氣!我懶得跟她廢話,免得叫人說是長輩刁難。你提醒她,往後安分些,別帶壞我的孫女!”

她重重哼了聲,額頭溝壑皺得更深,眉間分明輕蔑。

——這般人家,對姑娘的教養頗為看重,攸桐在京城聲名狼藉,迎娶之前,老夫人就曾提點傅瀾音遠著她。如今鬧出此事,老夫人得知傅瀾音時常往南樓跑,似對攸桐頗有好感,著實氣得不輕。

傅煜長身站著,聽出她言下之意,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雖出身富貴之鄉,這些年征戰殺伐、親臨巡邊,沒少吃苦頭。傅家固然不吃肚腸等物,到了北邊,卻有牧人拿心肝腸肚等物做羊雜碎,味道也不錯。老夫人因食材而責備,未免有遷怒之嫌疑。

且聽意思,是覺得攸桐私德有失,要當賊一般防備著了。

不知怎的,傅煜眼前驀地浮現那晚在南樓時的情形。她站在燈下,說京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在這裡她會謹言慎行。語氣輕描淡寫,面上卻分明難過,眼睫低垂遮住明眸,唇角微抿。

那模樣似剪影般印在腦海,格外清晰。

彼時他也跟祖母一樣心懷偏見,無意中刺傷了她。而今再聽到這般武斷的言語,傅煜竟覺得不大舒服,道:“魏氏的性情倒沒那麼不堪。”

“那可未必!魏思道親口承認的,還能有假?防患未然,瀾音性子爽直,不能被她拐偏。”

這般固執,是不肯聽勸的。

傅煜記掛妹妹,見她沒旁的要事,只道:“祖母歇著吧。我去瞧瞧瀾音。”

說罷,行禮告辭。

老夫人知道他對內宅瑣事沒耐心,只連聲叮囑,“我說的話,你得放在心上!”

話音落時,傅煜早已拐過屏風,到外間去了。

被屏退的丫鬟僕婦擠在外間,瞧見他,趕緊讓開。

傅煜掃了一眼,沒見著攸桐,掀起厚重的簾子跨出門檻,便見她背身站在廊下,一襲象牙白的錦繡撒花大氅掩住身形,髮髻高堆、雲鬢輕掃,赤金造的蝴蝶簪薄而精緻,蝶翼綴了細碎流蘇,更增輕盈綽約。

聽見動靜,她回過頭來,見是他,便微微一笑,“夫君。”

整個人籠在冬日清晨慵懶的陽光下,姿容窈窕,笑顏婉媚。

第17章 勸言

壽安堂外天光明朗,傅煜瞧著攸桐,片刻後才有點彆扭地挪開目光。

攸桐卻沒閒心,見他神情不似平常冷沉淡漠,便問,“你也去瞧瀾音嗎?”

“嗯,走吧。”傅煜頷首,揉了揉眉心。

他身強體健,練兵也極為苛刻,因戰事吃緊時需連夜趕路急襲,平素也格外看重夜間訓練,時常半夜突襲最精銳的騎兵,好教眾人能隨時應敵。這回也是四更天親自去校場,將最倚重的那支隊伍拉出來練,完事回府,瞧著天色尚早,順道來問安。

誰知就撞上了這事兒。

方才老夫人帶了偏見怒氣,事兒也說得不清不楚,此刻清淨下來,便問攸桐緣由。

攸桐也沒隱瞞,將昨日姐弟倆吃火鍋的情形詳細說給他聽。

末了,道:“除去南樓的人,三弟昨日也吃了些,能順道去他那裡一趟麼?他和瀾音是同胎雙生,雖男女有別,體質想來略有相似。若他也覺得不適,得趕緊請郎中,我也真就……”她頓了下,畢竟怕姐弟倆真因她而受苦,手指下意識攥住。

昨日那頓火鍋的食材她親自盯著,鴨血鴨腸不可能出岔子,她是擔心別的——

傅瀾音姐弟倆生在高門,不像丫鬟僕婦耐摔耐打,能麻能辣,腸胃或許養得金貴。昨日吃火鍋時,特地調了口味淡的料,又備了碗鴿子湯在旁,好教姐弟倆涮去些辣味。可若傅瀾音當真體弱,她往後就不能隨意給吃辣菜,免得鬧出腸胃炎來,不是鬧著玩的。

傅煜側頭覷她,將那份擔憂瞧得分明。

成婚至今,她在被冷落時、被他冷厲威壓、被蘇若蘭忤逆冒犯時,都能沉靜從容應對,甚至在過後反將一軍,專程到兩書閣裡挑他的不是。

誰知此刻卻忐忑憂心,腳步微亂。

姑娘家貪吃,鬧個肚子而已,能有多大的事。瞧把她急得!

傅煜唇角微動,目光落在她側臉,語氣竟帶了些許揶揄,“你也說過,旁人吃了無事,可見飯菜沒毒。即便瀾音真是吃涮肉所致,也是她粗心,與你無關。”

這話說得,彷彿是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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