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狀,然後遞過去對她道:“若是看清楚了,就可簽字畫押了。”
接著,案官又用手敲了敲罪狀的左下角的空白處,在給她遞了筆與硯之後,又道:“按大燕律法,男子用左手食指,女子則用右手食指,簽字按壓之後,罪狀即刻生效。”
林繡看了看宣紙上寫的字字句句,冷笑了一聲就扔在了地上。
林繡輕柔看著郢王道:“既然殿下在此,妾也就多問一句,燕國何時竟將律法改了?”
燕國是等級制度甚是分明的國家,因此,孩童買賣從不在少數。
可私自將孩童賣為奴隸和賣給他人作子嗣,這到底是有明顯區分的。
比如,若是私自將別人家的孩童賣作奴隸,不僅要被判牢獄十年,流放五年,還要□□示眾,以示懲戒。但若是將孩童賣為他人子嗣,卻只有三年的牢獄之災。
林繡冷笑了兩聲,心道:她心裡若是一點成算都無,那今日也就不敢來了。
思及此,她也不再遮掩了,而是直接開口道:“妾當年可是為妧姐兒挑了一戶好人家。蘇州唐家,書香門第是也,且他家大夫人還是個生不出的,妾可是一直以為,妧姐兒會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至於那妧姐兒為何被賣入賤籍,恕妾是在是不知。”
在場的皆是讀過書的,都知曉她話裡是何意。
林芙本以為此事被揭發,林繡怎麼也得假惺惺地喊冤叫屈一番,她沒想到,這層窗戶紙被捅破後,她竟然連最後一層遮羞布都不要了!
這認罪了和沒人罪,到底是不一樣。
林芙甩開了程衍之的手,疾步走到林繡面前,一個巴掌就打了下去。
這樣的動作,也許是林芙這般溫柔和順的女子頭一次做吧。
“你忘恩負義,欺三瞞四,陷害他人,你的罪過,又何止是這一紙罪狀說的清的!當年唐家的那個孩子,還有蘇州的那個女侍,你踩著她們的屍體一路走到今天,你難道半點兒都沒有愧疚嗎?”林芙怒道。
林繡的臉被林芙打地側到了左邊,她低低笑了兩聲,“那孩子是在程家大夫手裡斷的氣,而那侍女是被國公爺親自下令杖斃的,長姐說說,這究竟與我何干?說到人命,那我救姐姐那兩命呢?姐姐可有給我論功行賞嗎?”
林芙看著昨日還在一起賞花喝茶的姐妹,今日已是面目全非,突然感覺胸口最後一次悲傷,都已被她耗光了。
林繡看著林芙的那一張線條無比柔和的小臉,逐漸變得冰冷,鋒利,她笑著抬眼道:“長姐若是現在就受不得了,那接下來的話,妹妹還要如何說下去?”
林繡的說話的語氣,讓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程老夫人對她可沒甚感情,見她在程府如此囂張,便對著一旁的女侍說,“給我把她摁在地上,既是罪人,那起碼要有個罪人的樣子!”
話音一落,老太太近身伺候的那幾個女侍和婆子一同上前,桎梏住了林繡的雙手,剛抵住她的膝蓋要向前蹬一腳,只聽她厲聲道:“你們誰也不能碰我!”
“大燕律法孕婦不得被行拷鞫,即便妾有罪,也得等妾產下我兒,百日之後才可決遭!”林繡一字一句道。
這話一出,倒地是震驚了四座。
程老夫人起了身子,皺眉對著她道:“你說你有了身孕?”
“是,老太太,妾已有了將近三個月的身孕,妾縱然有罪,可幼子到底是無辜,大燕律例向來對幼子十分寬宥,哪怕是繼子,命繼子,奸-生子都不會被其母所連累,所以我肚子裡的小兒,自然也當如此。”
聽完他這話,程老夫人不禁譏笑了兩聲:“林氏,別說你在年初之時就已不再是安家婦,就說你曾是安家婦之時,你也已是守了多年寡!事已至此,你休給我耍甚把戲,你有孕!那難不成是與人通-奸了嗎?”
聽到這,林繡把目光轉到了程衍之身上,然後直愣愣地看著他道:“國公爺,你說我通姦了嗎?”
方才林繡的語氣不可謂不囂張,但她與程衍之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倒是徹底柔了下來,也可以說是極盡柔情。
其中的暗示,已十分明顯。
程老夫人這一輩子什麼醃臢齷齪之事沒見過?即便她意有所指,也得讓她把話咽回去!
於是程老夫人又一巴掌揮到了林繡臉上,“你這賤婦!難不成以為揣上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就又能輕而易舉地嫁禍於人嗎?”誰都知曉她這大兒子被林芙迷的神魂顛倒,若說茂之做了什麼荒唐之事她還信,但衍之絕無可能!
林繡低頭用手捂著小腹,然後對程衍之開口道:“妾這是不是嫁禍,國公爺自然是知曉的。長姐小產那日他做了甚,難道還非要我一字一句說出來嗎?”說著,她又抬手攏了攏發,慢聲開口道:“其實要我說,我也是說不清的,畢竟那日的酒,喝的實在是多了些。”
話音一落,中廳內的所有人都回想起了林芙上幾個月的小產之事,那陣子,林芙臥在床榻上起不來,程衍之便告了假,他除了陪著林芙,就是愁悶在西苑喝些酒......
程衍之的這些舉動,府裡的人皆是知曉。
林芙回頭去看他,只見程衍之一身煞氣地向林繡走去,臉色陰鬱嚇人,這般架勢,與他杖斃當年那個女使時倒是十分相似。
林芙的心突突地跳。
程衍之一把掐住林繡的脖子,然後緩緩向上抬起,語氣狠戾道:“跟我講律法?嗯?”
“林繡,若我今日對你動了私刑,不過也就是這國公爺不做了罷了。”按照律法,官毆妻墮胎者,需杖七十,而後解職,駐邊關一年。
程衍之殺心已起,在他手指驟然縮緊之時,一旁的程老夫人直接攔住了他。
“衍之,你難道要為這個賤婦,自毀了前程嗎?”雖然今日的主審為郢王,但史官和案官可都在這!
郢王知曉他這岳父的脾氣,且不說林繡肚子的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就光是今日之事,他就不可能饒了林繡。
他放下了手中的卷案,剛欲把今日之公審改為私審,行私刑,就見這屋內的門直接被人推開了。
“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可憐杜小娘那個賤婦死的早,沒能見到你今日這幅繼承她衣缽的樣子!林繡,你賤的甚是優秀啊!”
說話的便是林老太太姜姒,姜姒與旁人家的老太太向來不同。
就拿程老夫人來比吧,程老夫人剛生白髮之時,便想了無數個法子將其變黑,黑芝麻糊更是日日都要吃,可姜姒呢,剛生出幾根白髮的時候,就想了法子將其通通染了白。
瞧瞧,姜姒身著錯金的秀華褙子,頭戴橙黃色的抹額,再配上那一頭泛著亮光的白髮,瞬間感覺這屋內怕是來了個“老妖精。”
她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