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南第一次見到死人,嚇的他心臟突突亂跳。唐南雙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多虧肖雷幫他撐著。剛剛還喝酒聊天的大活人,這會兒已經了無生氣。
肖雷望著慘死的老友,千頭萬緒在他心裡亂做一團。心裡內疚、猜測:“是因為自己這次的來訪麼?”他無法否定這個想法,兩件事如果沒有關聯,也未免太巧了。
他伸手捏了捏屍體的肌肉,非常堅硬。肖雷“咦?”了一聲。體溫尚熱,為什麼屍體會僵硬?肖雷開始警覺。不管鍾離為什麼而死,自己現在所處的情形都更復雜和危險。
肖雷放出靈能想要在屋內搜尋。他剛剛施法便發覺異樣。他感到威脅就在附近,就在身邊咫尺。他趕緊收回靈能,操控唐南的身體,霍的站起來轉身便走,三十六計走為上。剛邁出一步,身體就不聽使喚,再也動不了。
唐南在裡面問肖雷自己的身體怎麼了。可肖雷也同樣搞不清原因。
唐南再次嘗試移動,他覺得身體仍然有知覺,可就是不聽指揮。
兇手此刻就在附近暗中觀察。肖雷不動聲色,小心翼翼的放出微弱的靈能,在唐南的身體裡輕輕的遊走探索,一寸一寸的檢查這副軀殼的神經系統。
大約一分鐘後,因為始終保持著邁步的姿勢,兩條腿都有些酸了。但肖雷沒查出神經系統有任何異常。可為什麼就是無法指揮肌肉?就連說話用的喉嚨肌肉也是一樣的不聽指揮,想叫都叫不出聲。
突然,肖雷感覺有東西侵入身體,他馬上意識到那是另一股陌生的靈能。肖雷不知道是什麼控制了他的身體,更不知道為何這靈能可以這麼快入侵。
那靈能快速滲透身體,橫衝直撞,肆無忌憚的尋找。肖雷的提著自己和分身的靈體左躲右閃,很快被逼入死角。肖雷立刻明白,偷襲者不僅要控制身體,還要探明這身體內是否有靈體。偷襲者要堵住所有生還的可能,想要斬草除根。
肖雷想抽身離開,丟下唐南,或者說放棄這個分身的軀殼,避免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可當他的靈即將脫離的時候卻被拉了回來,然後被鎖住,再也無法動彈。
肖雷暗道:“好強的靈能法力,好強的操控術。不僅編織的巧妙,而且還異常的霸道。”
“想跑?”身後傳來陰沉沉的聲音,“你也有靈能?你也是墮落者?還是說你是靈能護衛隊的?看你這麼年輕應該不是護衛隊的。好吧,墮落者都是叛徒,本就該死。”
“他不認識我。”肖雷暗道,“這說明他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可他現在命懸一線,無心思考這件事的原委。他倉促呼叫靈能與之相抗,唐南的手臂動了一下。
偷襲者“呦!”了一聲,他絕不允許俘虜有逃生的機會,他施展法術,重新掌控唐南的身體。“咕咚”一聲,唐南倒在地上,身體扭曲,關節反扭,異常的疼痛。可不管怎麼痛就是喊不出聲來。
“別動!”偷襲者命令道。
唐南跟鍾離並肩躺著,身體也與鍾離一樣僵硬扭曲。臉也被操控著不由自主的轉過去,面對鍾離的臉。
“別動!”偷襲者再次命令並威脅道,“動就跟他一樣!”
唐南想動也動不了,他連眼皮都閉不上,只能盯著鍾離的臉。鍾離的嘴角和眼角都緩緩的滲出水來,眼睛無神嘴角歪斜。那流出來的不是眼淚或者口水。
糟糕!肖雷終於明白,這個偷襲者的操控術居然是操控水。這個傢伙的靈能法術能利用人體內的水控制住身體,然後再將靈能透過已經控制住的水滲透進對方的全身各處。要做到這樣,這人的靈能操控術需要達到分子級別,這人的靈能水平和編織法術的技藝已經登峰造極,絕對超過了靈能大師水準,甚至有可能達到了神靈的級別。
可是為什麼?肖雷不明白,偷襲者既然有辦法控制自己身體裡的水分,他完全可以一擊斃命,為何又要滲透靈能這麼麻煩?看鐘離的死狀,也該是遭遇了這樣痛苦的過程。還有,是誰允許他用靈能法術來殺死鍾離這樣一個世俗人?這在靈能世界是重罪。當然鍾離權不完全符合世俗人的定義,他是一個墮落者。但他放棄了靈能,與世俗人一般無異。用靈能法術去處死一個沒有靈能的人,這是不能饒恕的重罪。
折磨!?肖雷意識到這場非法的殺戮做的如此複雜的原因,很有可能是為了折磨。或者是逼供。
肖雷想到這,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不明不白的被困在了這,在一個廚房裡,在這樣的情形下面臨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自己剛才只差一點就能逃脫,然後隨便進入一個分身。可偷襲者發現了他的靈能,並將其與唐南的軀殼捆綁在一起。偷襲者的目標很明確,他想要逼供,然後一併殺死身體和靈能。這是殺人滅口。
那人走到近前,俯下身,上下打量著他。
肖雷終於瞥見到偷襲者的樣貌。肖雷心中一動。黑色的纖維制服,用金色絲線鑲嵌,還有胸口的徽章,那是一隻雄鷹。他太熟悉這身制服了。當年在靈能世界時,身為法官的自己,身邊人都穿著這樣的制服。他們是靈界律法的維護者——法警。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靈界的法警會在這裡虐殺一個世俗人,而且現在正要殺掉自己?
那人看起來又黑又瘦,但個子很高。偷襲者張開細長的臂膀,一揮手,解除了對唐南喉嚨的禁錮,之後問:“你叫什麼?”
唐南被嚇得心顫膽寒,不由自主的回答:“……唐南。”
“你為什麼會有靈能?你是靈界的人麼?你用了什麼手段逃離的靈界?”
肖雷不敢輕易動用靈能法術,由得唐南自己回答。
唐南說:“我聽不懂。”
“裝傻。”
偷襲者舉起手掌突然握拳,唐南疼的撕心裂肺,正要尖叫時,喉嚨再次被卡主。
“你最好說實話。左右都是死,但我可以讓你死的舒服點。”說完再次放開唐南的喉嚨。
果然,這人的目的是逼供。
“……真的不知道,放過我……”唐南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偷襲者放過了他,但沒有解開禁錮。他抬起手來撓了撓後腦勺,然後接著問:“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靈能麼?”
“不知道。”
那人點點頭,嘟囔著:“原來是天生的。難得,難得。哎!可惜,可惜。”
唐南問:“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
那人想了想,最後決定兩個問題都不予回答。他說:“今天只能算你倒黴了。”
肖雷拼命的思考,思考逃生的辦法。他突然想到了偷襲者剛剛說的話。他裝作唐南的語氣冒險問道:“你剛剛說我該死?墮落者是什麼?我不是墮落者就不用死了對不對?”
偷襲者搖搖頭:“現在那已經不重要了。抱歉,我不能放了你,我必須叛你死刑。咯咯咯……”一陣陰沉的冷笑。
機會!肖雷看到了機會,看到了一線希望。大多數法警都因身份高貴而驕傲自大。他們雖然法力強大,但卻過於目中無人。因為他們都有糾問審判的權利,所以都有個狐假虎威的毛病,就是常把審判兩個字掛在嘴邊。
“你憑什麼審判我?誰給你審判的權利?”
“不為什麼,”偷襲者說著轉了個身,展示他的制服,“這身衣服想必你不認識。告訴你,我代表的就是法律,我代表的就是正義。”
“你敢對眾靈發誓,你自己是完全無罪的?”
偷襲者隨口而出:“當然,有什麼不敢?”說完便覺自己失語,隨即想到如果眼前這個人不知道靈界,又怎會知道眾靈?自覺大大的不妥。
肖雷嘴角微微揚起,他說:“你可以以死相逼,你可以聲稱有判決的權利,但你不該把我們兩個推上天平的兩端,不該在眾靈面前宣誓。”
“我……沒……”
生死命懸一線,肖雷不等他辯解就搶先動用靈能。他更沒時間徵求唐南的意見,他被迫跟唐南,跟這個分身,跟這個靈能碎片合二為一,他用盡所有的靈能開啟了靈能審判。
肖雷念道:“你此刻正被至於與神聖或螻蟻平等的席位……”
偷襲者抓起唐南的衣領,朝他大叫道:“你胡說什麼?”
肖雷繼續念道:“只要你願意,你擁有與眾生平等的權利……“
那人想起了什麼,放開唐南的衣領,用驚恐的眼神瞪著唐南。那人現在不僅又黑又瘦,看起來還有些乾燥,像極了燒焦的鵝翅或者風乾的牛肉條。
偷襲者穿著法警的制服,但操起審判權利的卻是肖雷。
他繼續念道:“你可以反對我反對宇宙萬物……”
“等一下!你說什麼?”那人已經知道情況不妙。
“但你必須面對一切因果,面對你行過的所有事……”
那人大叫:“你是誰!?”他雙拳緊握,暗暗運動靈能法術,封鎖了唐南的喉嚨,並且絞殺唐南。他急於殺死唐南,極力操控著唐南體內的水元素,絞殺著肖雷和唐南合二為一的身體和靈能。但他已經來不及了。
唐南喉嚨說不出話來,但他運用精神法術繼續自己的唸白,直接將判詞傳遞到對方的頭腦,他幾乎是吼出來:“告訴我……”
偷襲者也嘶吼著:“不!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是……”接著偷襲者自知來不僅分辨,他丟下唐南鬆開了捆綁,轉身就跑。可是一切都晚了,靈能審判一經啟動便覆水難收。
唐南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順暢不再有阻滯。他念出最後一句。
“告訴我!你是否有罪?”
偷襲者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他雙手揮舞著,想要抓住什麼,可那都是徒勞的。偷襲者周圍的空氣微微顫動,剎那間他化作一道白光。他消失了。
偷襲者沒有留下一絲軀殼或者靈能,完完全全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