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出少年。”
崔燮剛剛在堂上顛倒黑白、吹捧殺身仇人都不打奔兒的人,聽了他真誠的誇讚,臉居然微微有些發熱。
那不是全他的功勞,而是謝千戶他們和後世無數白蓮教相關電影電視劇的功勞,他做的其實還很不夠。
他立刻澄清了事實,謝千戶卻道:“崔公子不必謙虛,那天妖人擒下你為人質時,你那一撞一滾都是恰到好處。若不是你撞斷了妖人的鼻樑骨,使其眼不能睜,呼吸不暢,我也沒那麼順利擒下他。高公公奉中旨來表彰你的功跡,你只管安心領受吧。”
不是說他活著就不給旌表了嗎?
崔燮納悶地看了謝千戶一眼,謝千戶卻似不懂他的暗示,微笑著說:“崔公子這是歡喜過頭了。上意如此,還不快回家灑掃庭院,開啟中門,備下香案准備接旨?”
縣令戚勝此時也帶著縣丞趕了過來,連忙上來恭維了幾句,吩咐自家師爺:“崔公子不曾經過這等大事,你帶人去幫著佈置,萬不可簡慢了。”
崔燮連忙向眾人道別,回去準備接旨。
不想高公公卻拉著他的手不放:“崔公子先不忙著走。咱家方才彷彿聽到你是來縣衙告狀的?要告何人?若有什麼委屈,就在這裡訴說出來,戚縣尊會為你做主——便有什麼他也惹不起的人,還有錦衣衛和咱家在這兒呢,絕不能讓義士受辱於小人之手。”
崔燮感激涕零地說:“多謝公公關愛。遷安鄉鄰親厚磊落,不曾有人欺負我。晚生只是在鄉鄰幫助下拿住了個背主的家賊,衙門裡陳典史已經將他下獄了,縣尊決獄英明,想來不久就能結案。”
戚縣令連連點頭,陳典史嘴角微翹,低下頭掩去了眼中的欣喜。
高公公淡淡一笑,意味深長地說:“原來是這等小事。這等背主偷竊的賊奴,便是打殺了也不算什麼。崔公子既然把人送來了,大令便依律判吧,莫叫義士受委屈。”
第15章
高公公是司禮監出身,權勢雖比不上幾位內相,卻也是皇上面前得意的人。他說要管崔燮的事,提筆寫封帖子,從永平府到刑部就能打點得妥妥帖帖,沒人敢駁回遷安這邊定下的罪名。
崔明在外造謠誹謗崔燮不孝,又言及崔郎中夫婦有意苛刻繼子一事,問了個詈罵家長之罪;盜賣主人家財又是一罪,因奴僕犯罪比常人盜竊罪加兩等,也該絞首。雙罪並罰,判了個絞監候。
崔燮畢竟是現代人,不習慣這種隨隨便便就要命的法律,忍不住想給他求情。
不等開口,高公公便看出他的心思,笑眯眯地說:“你看這賊判了絞刑,憐惜他了?這種賊骨頭可輕饒不得,你一個小孩子獨居鄉下,父母哪兒知道你的訊息,全由這等賊奴在當中搬弄事非。將來你受苦不說,他在你父母面前弄些口舌,你父母對你的情份慢慢也消磨盡了。”
他們做太監的,一身榮辱都繫於皇上,最怕的就是離中樞遠了,有人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抹黑誣陷。所以高公公對這個案子特別感同身受,覺得崔明這種毀人前程、斷人寵愛的惡僕就該問斬,留個全屍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謝千戶含笑勸道:“他這個詈罵家長之罪本就定得勉強,再加上盜竊也夠不上斬刑。高公公雖是好意庇護崔公子,但自從三月裡罷了西廠,朝中言官正緊盯著東廠與內廷,若因一個賊奴給了他們彈劾的藉口反而不美。左右本案犯人還要交原籍追贓,到時崔郎中知道此事,定會嚴搜其家,多抄出些賊贓,這案子就定得穩穩的了。”
高公公點了點頭,笑道:“還是謝千戶想得周到。這是崔郎中的家事,咱們自己說說就斷了也不好,得讓他自己知道孩兒在外面受了委屈,他才能心疼。”
他看了崔燮一眼,抬手招他過去:“崔公子還不知道是誰幫你向朝廷請旌表的吧?正是這位謝千戶——自從妖言案結案後,他就一再求萬指揮替你請恩旨,前日終於請得中旨,我們才到這兒來的。咱家只是個傳旨的,你得好生答謝千戶的迴護之情。”
謝千戶給他請的旌表?
崔燮真是有點兒驚訝了,因為在遷安時正是謝千戶說不替他請旌表的,想不到他背地裡居然又做了這事……或許是皇上的表彰不好請,謝千戶事前不說,是怕請不成了會讓他失望?
他連忙起身行禮,謝過謝千戶的照應。陪坐的戚縣令與田縣丞也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重新評估起他的身份。
謝千戶坦然受了他一禮,託著他的胳膊扶起他來,唇角微翹,如沐春風地笑著:“崔公子不必多禮,那宗妖言案是皇上欽命辦理的案子,事關重大,你助我抓住妖人首腦徐祖師,本就是大功一件。何況你還有一位慈母,我遞帖子去你家之後,令堂特地命人贈銀百兩,其意自然就是請我照顧你……”
崔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白徐夫人這到底是什麼路數。
謝千戶的聲音壓低了幾分,輕輕地拂過他耳邊:“尊翁似乎與錦衣衛有幾分誤會,這麼久也不曾還我只字片語,倒像是沒見過我的帖子似的。謝某不好揣測其意,便只能度著令堂的銀子與一片慈心,給你爭取個義男旌表了。”
崔郎中沒收到帖子?徐夫人卻給了錦衣衛一百兩銀子?難道是她中間昧下帖子,不想讓崔郎中知道兒子在外面立功?結果這位謝千戶卻誤會了她是在賄賂錦衣衛,所以拿錢辦事,給他弄了個聖旨表彰來……
誤會得好!
謝千戶看崔燮努力思索,最後恍然大悟,還有點竊喜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在他肩上輕輕拍了幾下,放開聲音說:“天色不早了,崔公子索性也留下,就在衙裡用過午膳,隨公公一道回去宣旨吧。”
高公公道:“咱家也這麼想。聽說崔公子懂得極好的釀酒方子,可會飲酒麼?”
謝千戶瞥了他一眼,微微搖頭:“他小小年紀會喝什麼酒,還是我與遷安縣幾位大人陪公公對飲吧。”
衙裡早備下了宴席,幾位大人在花廳裡推杯換盞,錦衣衛們廳外另開一桌,崔燮獨自在廂房吃著一桌飯菜,同來的證人們則都被放回家了。衙裡的皂隸給他倒了甜甜的稠米酒,說是喝不醉,可這副身體似乎沒怎麼喝過酒,幾杯米酒下去就有些眼花耳熱。
他也不太想吃東西,索性撂下筷子到外面廊下吹風。
那個相識的董校尉也恰好吃多了酒,出來解手,看見他倚著柱子站著,眯著眼認了認,認出是他來,便過來問候一聲:“崔公子怎麼了,可是酒意上頭了?”
崔燮微微搖頭:“沒有,董大人別擔心,我只是要得聖上旌表了,高興得吃不下。我知道這次受表彰都是謝千戶出的力,真不知怎麼感謝他。”
董校尉笑道:“謝什麼,我們千戶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