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作家經歷過像卡夫卡現在經歷的命運:生前幾乎完全默默無聞,而死後很快便世界聞名。
對手弗蘭茨·卡夫卡來說,這種命運的刻薄由於他對榮譽持全然無所謂的態度而得到緩解。在他心目中,寫作(在他一篇日記中這麼寫著)是“祈禱的一種形式”。他努力的方向是內心的完美、白壁無暇的一生。不能說他毫不在乎世界對他怎麼想。他只是沒有時間來顧及這個問題。充斥他心中的是對倫理上最高境界的追求,這是人應該達到而實際上幾乎達不到的境界;是一種上升至痛苦、至半癲半痴狀態的衝力——不能容忍罪惡,容忍謊言,既不能容忍自我欺騙又不能容忍對他人的刻薄。這是一種經常以自我鄙薄為形式出現的衝力,因為卡夫卡彷彿是用顯微鏡觀察他自己的弱點,渴望與純潔、神聖獲得最緊密的融合,在他的格言中這被冠以“不可摧毀的東西”。這種全力以赴的追求佔據了他的一生。在這個意義上,卡夫卡是現代作家中最接近托爾斯泰的人。“倘若心中沒有對某種不可摧毀之物的信念,人便不能生存。”卡夫卡以這句話清楚地表明瞭他自己的宗教觀。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句話。
卡夫卡生前的狀況便是如此。
在他死後,一開始找不到一家大出版社願意出版他的遺作。每一本我幾乎都必須先在另一家出版社中出版。我試圖引起一些名人對這些出版物的興趣。蓋爾哈特·霍普特曼寫信對我說,可惜他還從來沒有聽到過卡夫卡這個名字……今天人們開啟每一期德國的、法國的、英國的、美國的或義大利的雜誌,差不多都會碰到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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