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是在寺廟裡,房子都老高老高,屋脊上雕著飛龍走獸,綠苔長年把瓦槽生滿,有一種毛拉子草,一到雨天,就肉肉地長出半尺多高來。老師們是住在殿堂裡,那裡原先有個關帝爺,臉色棗一樣紅,後來搬掉了,胎泥墊建了院子,那一對眼珠子,原來是兩個上了釉的瓷球,就放大門口的照壁頂上,夜裡還在幽幽地放光。兩邊的廊房,就是教室。上課的是高年級學生。臺階很高,我可以雙腳從上邊跳下來,但卻躍不上去。每次要繞到山牆角兒,卻輕輕鬆鬆地從那一邊石頭鋪成的漫道上單腳蹦上去。那山牆角地是一棵裂了身子的老苦楝樹。樹頂上有個老鴉巢,篩筐般大,巢下橫枝上吊著一口鐘,鐘敲起來,那一家老鴉卻並不動靜,這奇怪使我不解了好幾年呢。
五歲那年,娘牽著我去報名,學校裡不收,我就抱住報名室的桌子腿哭,老師都圍著我笑;最後就收下了,但不是正式學生,是一年級"見習生"。娘當時要我給老師磕頭,我跪下就磕了,頭還在地上有了響聲。那個女老師倒把我抱起來,我以為她要揪我的耳朵了,那胖胖的,有著肉窩兒的手,一捏,卻將我的鼻涕捏去了。"學生了,還流鼻涕!"大家都笑了,我覺得很丟人,從此就再不敢把鼻涕流下來。因為沒有手巾,口袋裡常裝著楊樹葉子,每次進校前就揩得乾乾淨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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