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時候起我就覺得,過年這回事,只有在等待的時候,才最像是過年。心裡漲滿了期待、歡喜、激動,和想象,以為到了正日子,所有這些期待、歡喜、激動和想象都會翻倍的。可是大年初一清早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它們全都在除夕的睡夢中消失了。我不甘心,我非常不甘心。那時候我是一個執著的小孩,所以我每一次都很用力地把枕頭翻起來,緊緊地抓著那幾個紅包,眼睜睜地,一邊告訴自己所有那些喜悅都會在開啟紅包的時候從天而降,一邊就這樣看著它們靜悄悄地停泊在不遠處。可就是隔著一層玻璃,沒法對著我從頭到腳地用力潑過來。
可是我不能告訴媽媽說,我其實不喜歡春節。我必須揮舞著那幾個紅包,跳下床去跟每個人說“過年好”,必須用力地跟每個人擁抱——因為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們每個人都會堆出一副很嚴重的表情,問我:“南南,你怎麼不高興呢?”——爸爸,媽媽,小叔,姐姐,更久遠的時候,家裡會有更多的大人一起問我這個問題——最多的時候達到過十個吧,那是我們家每個人都活著的時候。似乎我不高興是件特別嚴重的事情。在他們的邏輯裡,只要我沒有表現得很高興,就一定是有壞事發生。媽媽就會頭一個盤問我:“南南,是不是作業沒寫完啊?是不是在學習裡被老師罵了?”……時光流逝,媽媽的問題變成了“南音,跟媽媽說實話,你是不是早戀了?”到了現在,終於變成了:“你跟蘇遠智吵架了對不對?別騙我,媽媽是過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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