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的身體徹底好了,韓螢這顆心算是落了地,侍奉的時候更加小心謹慎。夜間,韓螢還是在內門庭處守夜,雖然只有她一個人,但是賜陽宮素來安靜,雖然冷一些,不過韓螢將被子裹在身上,也還能睡安穩一點。她以為自己的睡眠會受到影響,但是卻出乎意料的還可以。
梁垣鶴知曉自己的身體狀況,韓螢衣不解帶的照顧,讓他動容一點點。也許,韓螢可能真的就是比較愛慕五皇子,之後被五皇子利用了而已,慢慢的,梁垣鶴也對韓螢有了一些改觀。
這天夜裡,韓螢服侍九皇子就寢以後,去弄了點炭火。小心的將臥房烘暖,一切動作都將聲音縮到最小。看著九皇子睡得比較實,韓螢轉身便要離開。忽然,韓螢轉過身子的時候,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渾身紫衣的束髮男子!這可著實嚇了韓螢一大跳!韓螢“啊!”的一聲,倒退好幾步,後背一陣驚涼!賜陽宮日常就她和九皇子,平白無故的還不知怎麼進來一個人,悄無聲息的,韓螢立刻反應過來,提高戒備!
她張開雙臂,背對梁垣鶴的床榻而站,完全一副護主的樣子,呵斥道:
“你是誰!怎麼能夠進到賜陽宮!”
那名男子柳葉眉下,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狡黠的目光迸發而出,唇若點朱,尖尖的臉蛋,身高八尺有餘,加上那魅惑的紫色服飾,完全就是一副妖嬈陰媚的樣子,此時,他正嘴角邪笑,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宮女。韓螢見嚇他不走,這可怎麼是好!九皇子就在自己的身後剛睡下,驚到他不說,更怕是被傷到!於是,韓螢往旁邊看了一眼,拼了命一樣,伸手拿過樑垣鶴掛在榻前的寶劍,但是奈何太沉,韓螢狼狽了一會兒,才將長劍拔出,之後晃晃悠悠的抬起,指向那莫名之人,她堅毅的說:
“刺客!快走,不然我就喊人了!我的劍可不長眼,不可傷害九殿下!”
賜陽宮沒有守衛,別說門口沒有,方圓公里內都沒有,韓螢知道自己叫人是誰沒有用的,但是氣勢上絕對不能輸。即使她的膽子也不大,不過面對九皇子的危險,她還是硬忍著腿腳發軟的狀態,實力護主。
紫衣男子“唰”的一聲,開啟一把摺扇,韓螢嚇了一跳,以為他是掏什麼武器,慌亂的退後一小步,卻不小心拌了一下, 險些坐在地上,她趕緊站好,斥責:
“快點走!”
看著韓螢如此可笑的模樣,紫衣男子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這樣的笑,充滿著不屑,韓螢憤怒,甩起劍,就直奔那人,今日,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護九皇子周全。但是,當她顫顫巍巍的舉劍而去的時候,胳膊忽然被人一把抓住,力道不大,韓螢趕緊回過頭,竟然是九皇子!這樣吵鬧,怎會不醒?韓螢忙說:
“殿下,小心!有刺客!您站到奴婢的身後去!”
聽聞此話,紫衣人徹底發癲一般: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竟然要九殿下站到你身後!哈哈哈哈!也不看你什麼樣!!!哈哈哈哈!不行了,逗死我啦!!哈哈哈哈哈……”
紫衣人本來正經八百的時候,還有股子脫俗不羈模樣,而此時,卻如同一隻大鴨子一般,嘎嘎的發著刺耳的笑聲,不羈過了頭!
韓螢覺得此人腦子多半有病,雙手提劍,剛要再“柔弱”的出招,耳邊的九皇子陰沉的開了口:
“易塵!”
聲音帶有嚴肅警告之意,紫衣人瞬間閉了口,之後跪下行禮:
“屬下,拜見九殿下。噗嗤……”
前邊還恭恭敬敬,但是到結尾還是沒有忍住,那笑聲衝破了腮幫,漏出了一點。韓螢此時沒有想那個,只是被二人的關係震驚了,這個紫衣人是誰?他是九皇子的屬下?九皇子不是沒有什麼宮人了嗎?梁垣鶴看著韓螢發懵的樣子,說道:
“你先下去!”
韓螢聽了,趕緊說:
“是。”
韓螢剛走兩步,發現劍還在自己的手上,她趕緊拿過劍鞘,由於發懵,她插了好幾次,都沒有對準。梁垣鶴實在看不下去,走過來,奪過那劍,“唰”的一下,劍的鋒芒便入了劍鞘。韓螢瞪大眼睛,看著九皇子行雲流水的動作,之後還有他陰鬱的臉,才趕緊快步走了出去,之後關好房門。
韓螢大喘著氣,來到門外,寒冷的空氣進入肺部,對於剛才的事情,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直以來,沒覺得九皇子會在榻前佩劍有什麼用,也沒想到今日居然被自己給拔了出來。皇子都是會一些功夫的,但是韓螢不知道九皇子的功夫如何,只是今日從她所認為的兇險,一下歸於平靜,整個人有點大起大落。
韓螢一屁股坐在地上,根本感受不到那冰涼的地面,因為由於太過緊張,屁股竟然有些發麻。她靜下心來,不斷的捶著莫名其妙還在哆嗦的雙腿,努力讓自己穩定一下。但是,她仍是對房中那個紫衣人感到好奇,不過,對九皇子沒有害就好。
寢房內,梁垣鶴躺在床上,紫衣人在給他診脈,眼珠不斷的轉動。
“九殿下,您說屬下這才離開多久,您這體內的毒就又復發了,這一回,可別再把臣派出去了。”
原來,紫衣人,是梁垣鶴得以信賴的侍衛加醫者,名易塵。
易塵也是年少之時,隨師父費海醫仙——許真人,入宮給嬪妃診病,他的師父醫術之高,天下無人能敵。並且還有出神入化的武功加身,但卻是閒雲野鶴之人,當年只收留易塵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兒為徒弟,並不為任何達官貴人所用,偏向於江湖俠士。皇宮,雖然權朝無限,但是對於江湖上的盛名人士,卻無法管轄,甚至,也要禮讓三分。當時,九皇子的生母,秋皇貴妃得了一場大病,宮中御醫無人能治,氣的皇上斬首不少,後來,憑藉他未當皇上之時,與許真人有過幾面之交,便親自去了許真人的道觀,表以誠心,才將他請來,為秋皇貴妃看病。
許真人果然妙手回春,沒幾日,秋皇貴妃就得以康復,皇上有意將其留下,但是許真人生性逍遙,任何利益誘惑,都不為所動,離開了皇宮。當時和許真人一起來的,還有易塵,那時候,他就和梁垣鶴相識,雖然只有幾日,但是二人惺惺相惜,交情匪淺。後來,秋皇貴妃出了事,陰差陽錯,梁垣鶴與易塵重新相見,直到如今。
是的,梁垣鶴體記憶體毒,是被江湖上邪惡陰險的留毒手而害。留毒手,擅長各種製毒,並且他的毒,無人能解。當時,梁垣鶴奄奄一息,許真人將其救活,但是體內的毒,卻異常難解。不過,難解,卻不是不可解。留毒手的毒,雖然旁人束手無策,但是遇到費海醫仙,就不一樣了。但是,畢竟是留毒手,他下的毒,也讓許真人苦苦研究了好久,才知道解毒之法,只是,需要多些年頭,在解毒期間,還會不定時的發作,發作起來,就是梁垣鶴之前昏迷的樣子,渾身灼痛,之後開始陰冷,此毒名為:甲花毒。
易塵隨著師父照顧梁垣鶴,也漸漸的習得師父的醫學和武學,暗中也在保護寫梁垣鶴。梁垣鶴髮病之時,都由他來施針,將其毒性逼出,也就是說,這個甲花毒,要在發毒之時,才能治療。一次會比一次毒素減輕。剛開始是幾日發毒,後來幾個月,到現在,兩年了,也就是說明梁垣鶴體內的毒,越來越少了。但是,偏偏這次發毒的時候,梁垣鶴早就將易塵派出去執行任務,導致了這次毒素沒有及時的排出。
“陰差陽錯,你把這次給挺過來了,但是,它只是暫時被壓制,這幾日還會發作出來。”
易塵將梁垣鶴的手放進了被子裡,之後從懷裡掏出幾瓶藥,放在了榻旁的桌子上發出“咣”的一個小脆聲。梁垣鶴問道:
“當日與留毒手交涉之人,真的已經死了?”
易塵慢慢的又拿出一小包香粉,這是促進睡眠的,開啟來,和梁垣鶴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優雅的將香粉倒入香爐中,說:
“是的,你覺得,他們還會留活口嗎?玄書還沒有查到那個人的下落?”
梁垣鶴說:
“是,那場災難之後,一直杳無音訊。”
季玄書,就是之前出現在賜陽宮的暗衛。易塵將香焚燃,頓時,屋子裡面香氣環繞,他將又將香爐旁邊不小心弄傷的小碎末擦拭一下,看了看周圍,笑著說:
“殿下,您現在的情況,有了不少改善嘛!”
梁垣鶴微微皺眉,說:
“什麼意思?”
易塵起身,寬大的衣襬被他隨意的撩在身後,慢步悠悠的走來,說:
“您這裡,正常是個冰窖,現在呢,卻有了移動小火爐。”
梁垣鶴的眉頭皺的更加緊,冷冷的說:
“你來了,我便覺著這裡開始臭氣熏天了。”
易塵停下腳步,手中握緊扇子,可惡!居然說他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