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拉卡塔卡的災難完全結束,外公去世,所謂的一家之主最後的能量也隨之灰飛煙滅時,我們這些靠著這種無法言明的能量活著的人所能做的只剩懷念。沒有人再乘火車來,老宅也像失了魂,米娜和弗蘭西斯卡·西莫多塞婭全靠埃爾維拉·卡里略任勞任怨、盡心盡力地照顧。外婆雙目失明、腦子糊塗後,被爸媽接來,好讓她在去世前過幾天舒坦日子。表姑姥姥弗蘭西斯卡仍是處女之身,受苦受難,滿口俗語,口無遮攔。她拒不交出墓地和聖餐作坊的鑰匙,聲稱:“不是不交,時辰未到。”一天,她拿著幾塊雪白的床單,坐在房門口,開始給自己做壽衣。她縫得講究,針腳細密,讓死神等了兩個多禮拜。壽衣做好當晚,她照常就寢,沒有和任何人告別,無疾而終。我們後來才發現,前一晚,她已將死亡登記表填寫好,入土手續也已辦理完畢。埃爾維拉·卡里略也自願終生不嫁,獨守空曠的老宅。半夜三更她常被鄰屋永久不息的咳嗽聲驚醒,不過,與魂靈共患難,她已習以為常,並不在意。
相反,她的孿生兄弟埃斯特萬·卡里略一直到老都頭腦清醒,精力充沛。一次,我跟他吃早飯,突然想起那次汽艇駛過謝納加時,人們抬起“老爹”,像趕騾子的人用毯子兜住桑丘·潘沙那樣,想把他扔下水的場景。當時,“老爹”已經去世,我覺得好玩,才把這段回憶講給舅舅聽,誰知,他氣得一蹦三丈高,一個勁兒地怪我說得晚了,讓我趕緊回憶,當時跟外公說話的那個人究竟是誰,他好去打聽是誰想淹死外公。“老爹”參加過兩次內戰,多次穿越火線,槍法好,枕槍待旦;天下太平了,還跟人決鬥,殺死了對手。那次他居然束手就擒,舅舅怎麼也想不通。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要和兄弟們替父雪恥。這就是瓜希拉法則:一人受辱,挑釁者全家(男丁)償命。舅舅決心已定,拔出手槍,放在桌上,打算問到了就動手。之後每次遇到我,他都希望我能想起那人的姓名。在我想把家族史寫進我第一部始終未能完成的小說的那段時間裡,一天晚上,舅舅突然出現在報社辦公室,建議和我聯手展開調查。他始終沒有放棄。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卡塔赫納。他老了,心臟不好。分手時,他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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