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回到成都的草堂,推開堂門,滿地野鼠奔竄,開啟書卷,裡邊是些乾死的壁魚,水檻和藥欄也都傾斜破毀,是一片沒有主人的荒涼景象。但人事方面,並不是那樣荒涼:
舊犬喜我歸,低徊入衣裙;
鄰里喜我歸,沽酒攜胡蘆;
大官(指嚴武)喜我來,譴騎問所須;
城郭喜我來,賓客隘邨墟。
——《草堂》
草堂經過一年零九月的沉寂,忽然又活躍起來,有了生氣。
他在浣花溪畔,棕下鑿井,竹旁開渠,把草堂重新修理一番。在這晚春初夏的時節,鷗鳥在水上漂浮,燕子在風中飛舞,晴絲冉冉,細草纖纖,和兩年前沒有什麼不同,可是杜甫又經過一次流亡,他體驗面前的事物更深入了一層。他看見門前的四棵小松,如今長得有一人多高,他向它們說:
會看根不拔,莫計枝凋傷。
——《四松》
他向草堂旁的五棵桃樹說:
高秋總饋貧人實,來歲還舒滿眼花。
——《題桃樹》
他向傾斜的水檻說:
既殊大廈傾,可以一木支;
臨川視萬里,何必欄檻為?
——《水檻》
這都是些平凡的道理,但只有這時的杜甫才能說得出來。並且他的胸懷也隨著面前的景色擴張到千萬裡外: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
——《絕句四首》之三
他本想和從前一樣,在草堂裡住下去,過他耕種的生活,但是沒有多久,他就投入一個與這生活完全相反的環境裡。嚴武是始終都希望杜甫出來作官的:七六二年春他第一次任成都尹時,就寫詩勸杜甫不要以為自己會寫詩作賦,便看不起官吏們戴的“冠”;後來嚴武到了長安,又推薦杜甫為京兆功曹;這回再來成都,得到政府更多的信任,他更不肯讓杜甫在浣花溪上過清閒的生活了。他在六月薦杜甫為節度使署中的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賜緋魚袋。一般人看來,這對於杜甫可以說是一個很大的幫助,杜甫也就不得不離開草堂,遷入成都節度使署中。嚴武在這時整頓軍容,試用新旗幟,訓練武士,力圖恢復淪陷吐蕃的松、維、保三州,他在早秋七月,率兵西征,寫《軍城早秋》絕句,杜甫也用絕句相和。九月打敗吐蕃七萬,克當狗城(四川理縣東南),收鹽川城(甘肅漳縣西北),又命漢州刺史崔旰(即崔寧)在西山追擊吐蕃,擴地數百里。所以後來杜甫在《八哀詩》裡這樣推崇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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