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我們所見,整個黑話,無論是四百年前的黑話或今天的黑話,都滲透了那種時而把抑鬱姿態,時而把威嚇神情賦予一切詞的象徵性的陰暗氣質。我們能在這裡感受到當年在聖蹟區玩紙牌的那些流浪漢的鬱怒情緒,那些人有他們自己獨創的紙牌,我們還儲存了幾副。例如那張梅花八便是一株有八片大花瓣的大樹,一種表現森林的怪誕手法。樹底下畫了一堆燃燒著的火,三隻野兔抬著一個穿在烤叉上的獵人在火上烘烤,樹後面,另一堆火上掛一口熱氣騰騰的鍋,鍋裡露出一個狗頭。這上面所畫的是對那種燒死走私犯和煮死鑄私錢犯的火刑的反擊情緒,而竟描繪在一張紙牌上,可以說再沒有什麼比這更陰森的了。在黑話的王國裡,思想所採取的各種不同形式,即使是歌曲、嘲笑或恐嚇,也全有那種無可奈何和壓抑的特徵。所有的歌曲——某些旋律已經收集——全是低聲下氣悲切到使人流淚的。鬼蜮社會自稱為“可憐的鬼蜮社會”,它總是象一隻隨時隱藏的野兔、逃竄的老鼠、飛走的小鳥。它稍微表示了一點意見,便又抑制自己,以一嘆了之。我們的耳朵刮到過這麼一句訴苦的話:“我不懂,上帝,人的父親,怎麼可以虐待他的子孫後代,聽憑他們呼號而無動於衷。”窮苦人每到想問題時,總自以為在法律面前是渺小的,在社會面前是軟弱無力的,他五體投地地乞求憐憫,人們感到他認識了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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