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霆正埋頭寫抄稿件,忽然,去小便的“博士”風風火火回來了,叫嚷著說:“學校出佈告了!高二有兩個同學給記了大過!”邵化來後,親自用“違犯校規”等理由,已經無理處分過好幾個學生了。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大家七嘴八舌地問:“為什麼?”怎麼一回事?”有的人已經出門奔下坡崗去辦公室前構佈告欄看佈告去了。教室裡的空氣緊張,秩序也亂了。
博士”靳小翰說:“昨晚熄燈號後,‘藍舅子’到高二的九號寢室偷聽學生談話,誰知有個大水盆放在寢室門口。‘藍舅子’在黑暗中偷偷摸摸跨進寢室,‘哐’一腳踩翻了水盆,‘嘩啦’潑得腳上、腿上溼淋淋的。”
大家聽了,鬨笑起來。“博士”繼續說:“‘藍舅子’發火了,昨夜在九號寢室裡追查時,動手打了一個同學的耳光。今晨又到高二查這事,說是膽敢侮辱教官云云。結果查明瞭是誰放的,放水盆的兩個人都記了大過。現在佈告貼出來了。”
大家氣憤地議論紛紛。這個說:“到底誰不對啊?是偷聽的不對還是學生不對?”那個說:“放盆水有什麼錯啊?不是你‘藍舅子’自己偷偷摸摸踩進水盆裡去的嗎?怨誰?”又有人說:“‘藍舅子’憑什麼打人耳光?”
“博士”說:“高二同學中激起了公憤。‘藍舅子’專門體罰學生!前天上軍訓課時,在沙灘上罰兩個高一的學生雙手平舉步槍彎蹲著腿曬太陽!高一學生也恨死他了。佈告欄那裡嚷成一片聲了,說要去找學校當局講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又扯開了。有的說:“對,是該找學校講理!”有的說:“太欺侮人了,法西斯!”有的說:“這‘藍舅子’軍校畢業後,不上前線,依靠裙帶風到學校裡來耍威風。要由著他這樣橫行霸道,今後日子怎麼過?”有的說:“把他趕走,讓他滾蛋!”
家霆心裡氣憤,看著教室窗門外陰雲密佈的天空和紛紛揚揚的牛毛細雨,胸裡感到溼熱鬱結。見“老大哥”坐在一邊沉默著思索,心裡就提醒自己了:今夜有重要任務呢!可不能節外生枝出岔子影響了夜裡的大事啊!最好能平平靜靜暫時不出事,等今夜把同趙騰老師見面的事辦妥了再說。這麼一想,就不吱聲了。
可是,“博士”不瞭解這一點,見“老大哥”和家霆不說話,高聲嚷道:“你們倆怎麼悶聲大發財?不氣憤嗎?”
家霆沉住氣說:“當然氣憤,可是光氣憤有什麼用呢?要從長計議嘛!看看應當怎麼辦。想得周全些,不要一哄而起,又一鬨而三二的竇平他們剛好拿了壁報去張貼,壁報上對陳鬍子開了炮,要他公佈賬目,指摘他做了手腳,提出要學生自己管理伙食。這下佈告欄那裡鬧翻了天!”
“博士”催促:“說得快點行不行?”
“南來雁”說:“‘馬猴’躲著不出面,教務主任許平連影兒也不見!”這矮小的老頭兒——教務主任許平是鄧宣德賞識的人,一個有點學問但不愛多管閒事的老老好。鄧走後,他很少講話、露面。實際並不起教務主任作用,只不過排排課表,自己兼一點化學課。平時來了就躲在辦公室裡,上完課就回家。他負擔重,小孩多,在附近農民家租房住,有空常在家整理菜地。他是時刻準備著被邵化免職的。
“南來雁”繼續說:“結果,‘陳鬍子’和‘藍舅子’出來了,陳鬍子‘嘩啦’將壁報撕了。大家圍上去,竇平同陳鬍子鬧起來了,叫我來搬救兵!”
“博士”頓腳:“嗨,搬救兵你還不快講!”果然,聽到下邊辦公室那兒人聲鼎沸。“博士”把手中畫筆一扔,說:“走哇!這還了得!快支援高三二班去!”他一號召,同學們七七八八都跟著他出教室,一條龍地向下邊辦公室方向跑去。
家霆急忙看看“老大哥”,用眼睛問: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