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四野空氣清爽宜人,到處隱藏著一種黑黝黝的神秘感。五人分了工:“老大哥”和“南來雁”在路上兩人橫拉一條絆馬索;家霆和“博士”與他們相距十多步,再橫拉一條絆馬索。竇平是大力士,指定他專門對付健壯得像打手似的林震魁。靳小翰會畫畫,掏出粉筆來,給每人在臉上橫七豎八畫了幾道直線。說也有趣,一張臉上加了幾道粉筆線,對面也認不出誰是誰了。大家都悄聲叫好,忍住笑等待著“狗”入陷阱。
這夜,老天爺幫忙,特別黑暗,沒有月亮,也不見星星。躲在疏疏落落的槐樹林子裡,風瑟瑟一吹,涼爽得很。四外寂靜,有不知名的蟲子此起彼落奏鳴得熱鬧。聽到遙遠處農家偶有犬吠聲。“博士”等了一會兒,急躁了,說:“我再去偵察偵察!”他剛想挪步再去“馬猴”辦公室左近偵察,聽見了“嚓嚓”的腳步聲,又傳來了輕輕的歌聲,邢斌吹著口哨,林震魁在哼歌哩:“……也是微雲,也是微雲過後月光明,只不見去年的遊伴,只沒有當日的心情。”
施永桂輕輕“噓”了一聲,手打招呼意思是說“來了!來了!”大家馬上屏息等待。
果然,兩條“狗”來了!前邊邢斌,後邊林震魁,踉踉蹌蹌,走著下坡路,急匆匆往回宿舍的路上走。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絆馬索起效了!第一道防線是施永桂和鄒友仁的,只見邢斌一個狗吃屎“喲”的一聲,張著兩臂“乒”地滾著栽倒在地上,嘴裡嚷嚷:“他媽的,誰?誰?”接著,林震魁也“哎”了一聲,跳舞似的“咕咚”栽倒在家霆和小翰面前。說時遲,那時快,竇平帶頭撲向林震魁,狠狠用拳頭揍了幾下,家霆和靳小翰連忙上去幫忙。竇平打了幾拳,用藍圍裙將林震魁的腦袋包起來,家霆和靳小翰也將林震魁的雙手用短繩反綁起來。這傢伙有股牛勁,到底有竇平對付,加上跌倒在地經不住三個人的一頓揍。他剛想喊叫,當臉門又捱了竇平一拳。竇平變了嗓音故意用四川話尖聲說:“再吼吼叫叫?老子揍死你。”他孬種了,低聲哼著,不敢再動彈。家霆在黑暗中,回頭看時,見邢斌早給施永桂和鄒友仁用藍圍裙包住了頭,雙手也反綁起來了。
兩條“狗”捱了揍,頭被套住了,手被綁住了,不敢吱聲,都變老實了,被牽到野墳地裡。四外無聲,只有野墳地裡的小蟲“吱吱”“吱吱”嗚叫。家霆和施永桂、靳小翰、鄒友仁四個都閉嘴不說話,讓竇平一個人變著嗓音用四川腔講話。但靳小翰兩手不閒,一會兒在邢斌腿上掐一把,一會兒用鞋底抽林震魁的脊樑一下,發洩仇恨。兩條“狗”心裡一定估計到是怎麼回事了,只敢吱吱唔唔地輕聲哼哼,怯聲怯氣討饒。邢斌哀求:“饒了我們吧!要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你們,請多包涵,以後一定注意。”但他忽然出人不意地伸出手來將竇平的腳摸了一下。這壞傢伙,他想摸摸是誰呀!幸好竇平機警,將腳一縮,狠狠在邢斌臉上打了一拳,打得這個狡猾傢伙“哎呀”“哎呀”哀聲求饒。
竇平開始審問:“你們跟邵化啥子關係?”邢斌推託:“沒什麼關係。”
“不老實!”竇平用力撕邢斌的耳朵,又用力扭林震魁的耳朵。兩條“狗”都“啊呀”“啊呀”地叫。
邢斌說:“早先,邵化在合川做中學校長時,我們是他學生。他帶我們轉學到這裡,我們就跟來了。”
竇平變了聲音:“你們都拿津貼,對不對?”
邢斌悶聲不響,林震魁哀聲抵賴:“扯啥把子喲,硬是沒有拿喲!”
鄒友仁氣得揍了他一拳,家霆也“啪”地打了他一巴掌。他又哼了起來。
竇平變著嗓音說:“你們別捂著鼻子閉眼睛。你倆是核桃命,只服鐵錘敲?老實講,拿了津貼沒有?”
林震魁點頭,邢斌也點頭。他倆不想用嘴說出來,可又不敢不承認。
竇平用四川話說:“你們以後拿津貼吃油大我們不管。如果有心跟大家作對,打小報告亂開黃腔,叫我們活不下去,那就對不起了,要有一天再落到老子手裡,哼哼!老子的話你倆聽明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