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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濛濛敞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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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潺手臂處的紗布一層一層的揭開,最終露出了一道道雜亂的傷痕,傷口已結痂,不再疼痛,只是看著卻格外的猙獰。陸景行為她換著藥:“這傷再過是來日便可好,只是這疤痕估計很難痊癒,除非用脫皮之法,但是這樣你將要受些苦。”

“只是疤而已,留著也未嘗不好。”凌潺不在乎這些,自己習慣便好,又不是為了迎合別人。

“那就依你的。”陸景行又將新的紗布纏於凌潺傷口處。

“府主,玉柳山莊的柳少莊主來了。”陸伯稟報道。

“你讓他進來吧。”此時陸景行已將紗布處理好。

“你有客人,我先走了。”凌潺與陸伯一同出去了。

“姑娘住得可還習慣?”陸伯關切的問。

“很好。”

“府主事物繁忙,有需要告訴我們也是一樣的。”陸伯是陸府的管家,做事也格外細緻,如今對凌潺說的這些也只是希望在這待的自在些。

“謝謝陸伯。”

“謝什麼,應該的。沒別的事,我先行一步了。”陸伯一天事物繁忙,來去匆匆。

凌潺如今的日子,除了琴和書,還有了笛子,她感覺每天做著這些事,時間也過得更快。

晚上凌潺安靜的坐在鞦韆上,旁邊則是愉娘坐在一個凳子上在這陪她解悶。她望了望天上殘缺的明月,月光並沒有因它變得殘缺而暗淡,屋簷投下暗影與月光形成一明一暗鋪在青石板上。凌潺的笛子已練習了幾天,本來陸景行可以給她講解下一步的,卻被那個玉柳山莊的少莊主給叫走了,協助他調查殺人案,帶著兩個手下這一走便是兩日過去了。

“看來姑娘是想府主了。”愉娘見凌潺靜靜的望著地上屋簷處的陰影,一副好似看透一切的說。

“我為什麼要想他?”凌潺想她沒事去想一個男子做什麼,有點莫名其妙。

“不是嗎?”愉娘笑著越發有深意。

凌潺立刻明白了愉孃的意思:“愉娘,你想多了,我與陸景行只是朋友。”十五歲的肉體,二十五歲的靈魂,凌潺已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女,愉娘將她與陸景行這種朋友關係理解成了戀人關係,凌潺豈會聽不懂。

“你只是自己沒發現而已。年輕的時候都這樣。”愉娘說的是意味深長,歷經滄桑的感覺。凌潺也不再說什麼,越解釋越亂。

“這偌大的陸府為何人卻不多?”過來一會兒,凌潺終於問出了這幾天心中生出的疑問,凌潺感覺她越來越喜歡發問,以前對事物的漠不關心正在一點一點改變。

“一大部分人並不在府中,有些經營著各地的生意,還有一些則是浪跡在天涯,所以府裡也就三四十人,平日照看著大小事物。”愉娘向凌潺說道。

“那女眷呢?”幾天過去了,除了看見幾個與愉娘年齡相仿的婦女外,凌潺並未見過其他女人。

“夫人去世後,府裡就剩下我們幾個女眷,我自幼便跟著夫人,也是看著府主長大的。”愉娘說得有些傷感。

愉娘是陸景行母親的陪嫁丫鬟,對自己的小姐自然是有感情,只是凌潺沒想到,陸景行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寂靜了片刻,凌潺對愉娘說道:“愉娘,你以後叫我凌潺就好了。”凌潺覺得陸府的人都挺不錯,待人和善,心地善良,並且忠心耿耿,如果不是這樣,陸景行也不會將整個陸府的生意交給一個管家來管理,只負責定期看一下賬本而已,凌潺如今也想真正的融入他們。

“凌潺也生分了些,不如我就叫你潺潺吧。”她的語氣中飽含慈藹。凌潺突然有些觸動,這麼多年,也只有她母親如此叫她,商界的人叫她凌總,家裡的傭人稱她小姐,在國外又是英文名。如今聽見有人這樣叫,她感覺既是一種熟悉,也是一種陌生。

凌潺感嘆了一句:“只有母親這樣叫我。彷彿都過去好多年。”

“你如果不喜歡,那我便不這樣叫就是。”愉娘見凌潺如此說,語氣中多了一絲自責。

“你就這樣叫吧,我喜歡。我從前總是覺得我母親冷血不愛我,從小便逼我學很多我不願學的東西,一年之中也很少有時間陪我,可是現在我卻是想她的。”凌潺平靜的訴說著。

那日病床前的情景凌潺至今記憶猶新,高貴的婦人在那一刻哭得如小孩般絕望,奄奄一息的凌潺卻愛莫能助,凌潺多年對她母親的冷淡只因那一幕,便如青煙般被風吹散。

“這個世界上除了有慈母,也不缺乏嚴母,她們對兒女的心都是一樣的。”愉娘說得語重心長。

“愉娘,謝謝你陪我說說話。”凌潺的心境開闊了不少。

“謝我做什麼,與你說話,我自己也解了悶。只是你與府主一樣,不喜多說,有心事喜歡自己裝在心裡。這樣不好,有心事就應說出來,那樣心裡才會好受一些。”愉孃的話剛落,陸辭便進了院子。

“黑漆漆的,怎麼也不點燈,你怕陸府給不起燈油錢嗎?”陸辭站在離凌潺不遠的地方,雙手抱胸。

“潺潺不讓點,我也覺得這樣挺好。”愉娘先說了。

“不是有月光嗎?何需要燈。”月光皎潔,點了燈,凌潺覺得反倒沒了那份朦朧意境。

“你的想法還真是與眾不同。”

“你來有事?”

“府主走的時候怕你一個人在府裡悶,讓我們多陪你出去走走。”

“你不會告訴我現在出去吧?”凌潺略顯驚訝。

“當然,今晚茶樓內院有影子戲,我帶你去看看。”陸辭顯得很興奮。

“讓潺潺與你一起出去,我還不放心呢!毛毛躁躁的,還是不要出去了。”凌潺未開口,愉娘先說了。

“你自己去吧,我不感興趣。”凌潺對這些東西沒多大興趣,還不如在這蕩蕩鞦韆。不過她也確實將鞦韆蕩了起來。月光下鞦韆與她投下的影子在地上移來移去,時長時短。本來無風,卻因鞦韆的起落,凌潺的耳邊傳來微微的風聲,就連衣襟都在翩飛。

“待在這黑漆漆的地方多無聊,我帶你和愉娘一起出去,你來這裡都幾天了,還沒……”陸辭的話還沒說完,便發出了哎喲一聲,接著便是一個梨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後滾落在月光下。

“該死的梨,竟敢砸我。”陸辭埋怨道。

“天才巨人要誕生了。”凌潺突然覺得有點好笑,而此刻愉娘在一旁已經笑了起來。

“你的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陸辭一臉茫然。

“沒什麼,就是說你被梨砸了會更聰明。”牛頓就是被蘋果砸了的科學巨人,陸辭如今被梨砸了,凌潺便想到了牛頓。

“我被砸了,你竟然還在這幸災樂禍,我可從未聽說過還有越砸越聰明的。”陸辭憋屈的說。

“是我不好,對不起。”凌潺也覺得她剛剛的做法不妥,畢竟是因為鞦韆的晃動,那梨才掉下來砸到他的,歸根究底凌潺才是罪魁禍首。

愉娘起身撿起了那個梨:“可惜了,摔壞了。”

“壞了就壞了吧,我明天便找人來將這樹上的梨全摘了,太不安全了。”陸辭決定道。

凌潺也不再蕩了,擔心再落下一個砸了愉娘可就不好了。

“我剛剛說到哪裡了?哦對了,你來這裡也有些天了,還沒去過外面呢!”梨的事情過去了,陸辭有提起了出去的事。

陸辭好說歹說的說了半晌,最後沒有辦法,凌潺與愉娘便同意了同他出去。

陸府前面臨著一條主街,大門左右各放一個大石獅子,肅穆威嚴。街上行人頗多,燈火明亮,點綴在路兩邊,延伸至街盡頭。凌潺與愉娘並排在前面走著,陸辭緊隨其後。

“怎麼樣?比待在家裡有趣多了吧。”陸辭有點小得意。

“都一樣。”凌潺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潺潺性子安靜,哪像你,停不下來。”愉娘白了陸辭一眼。

“就是因為**靜了,所以才要改變一下嘛。”陸辭發表著自己的觀點。

三人走走說說,四處看看,沒多久便進了一家茶樓內院。

此時內院高堂滿座,人聲鼎沸,茶樓的小二正手忙腳亂的為客人添著茶水。皮影戲還未開始,凌潺見前方高臺處放著一面白娟螢幕,未見有人。三人找了一個空桌坐下,小二立刻過來殷勤的為他們添了茶水,陸辭扔出一錠銀子來:“把你們店裡最好的點心拿來。”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拿了銀子走了。

“這裡是不是很熱鬧?”陸辭的聲音夾雜在喧鬧聲中,凌潺聽得很模糊。其實對於這樣嘈雜的地方,凌潺多半是不喜的,但是又不想掃了陸辭的興,便點頭表示迴應他。

那小二手腳倒是麻利,一盞茶的功夫,叫的點心便端來了。五盤圍繞著一盤依次擺在桌上,構成一朵五瓣花狀。

“你嚐嚐這的點心,味道不錯的。”陸辭指著其中一盤對凌潺。

突然一聲鑼聲響徹內院,嘈雜聲瞬間消失,周圍變得異常安靜。凌潺抬頭向高臺望去,屏幕後面已多了一個人影,一名身著短布衫的男子左手裡正拿著一面銅鑼,右手一個錘子,剛剛那聲鑼音便是他敲的。而高臺的最裡面則坐著幾個配樂的。鑼聲剛停不久,皮影戲的背景樂便響了起來,鑼鼓聲、管絃聲糅合而出,場面瞬間升溫。白娟上出現兩個小人影,身子一動一動就,就如同低階版機器人,只可肩關節動。

這還只是一個前奏,在場的人卻已被吸去了魂似的,盯著螢幕看得津津有味。陸辭都已忘了還有一塊點心擱在手指間,愉娘倒顯得正常多了,見陸辭這個樣子,拍了他一下,這塊點心才被他吃進嘴裡去,愉娘無奈的搖了搖頭,接著也看起戲來。

皮影在白娟後動了幾下,那人便唱了起來,聲音就如同現代的京劇,唱的什麼,凌潺一句也沒聽懂,只能盯著螢幕看戲影晃動。背景樂伴隨著時不時地掌聲,人們看得是如醉如痴,而伴隨著掌聲次數的增多,皮影戲也進入了**,唱的更激昂,管絃聲更急促,皮影的動作變換也越快、花樣越多。凌潺看至現在,才看懂它演的內容,竟然是聶政替嚴仲子刺殺俠累的故事。春秋戰國四大刺客,凌潺只在《史記》中見過,它竟會出現在這裡,凌潺覺得其他的史籍也應有記載。

**未過,伴隨著酒杯摔碎在地的聲音,幾桌之外的地方竟打了起來,一時場面混亂,觀戲的人四處逃竄。臺上演皮影戲的人見這場面,嚇得驚慌失措,早逃得空無一人,取代背景樂的是人的們的嘈雜聲和桌凳碰撞聲。

陸辭將凌潺與愉娘護在身後,跟隨眾人向外走去,而那群人仍打得正歡,時不時發出刀劍相碰的脆響,桌椅破碎的聲音,讓人心驚。

“叫你不要帶潺潺出來,就是不聽,現在好了。”三人好不容易出了茶樓,他們此時站在街邊,愉娘指責著陸辭。

“沒事就好,回去吧。”凌潺說道。

“怕什麼,就算真的打過來了,就白暮山莊與萬渡閣這幾個小混混,我還是可以應付的。”陸辭說得很是輕巧,此刻走得也輕巧,絲毫不受愉娘話的影響,而愉娘則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你認識這幫人?”凌潺問。

“江湖格局你不清楚,這很正常。我給你講講吧。如今江湖中有一府兩宮三閣三山莊之說,一府指的是我們陸府,兩宮指的是易月宮和絕塵宮,三閣是暗豔閣、君劍閣和萬簡閣,三山莊指玉柳山莊、白暮山莊、千旻山莊。其中絕塵宮、暗豔閣、萬簡閣屬於邪門歪道,豔暗閣專做替僱主殺人的買賣,萬簡閣則是竊取別人機密再販賣。”路上冷清了許多,因此陸辭的話傳入凌潺耳中格外清晰。

“那前幾天被滅門的劉府呢?”凌潺知道那個劉府好像也是江湖門派,屍體堆積,朝廷都不過問。

“那只是小門小派,我所說的是在江湖有影響的。”陸辭又解釋道。

“你盡是給潺潺說些沒用的,等府主回來了,有你好看的。”愉娘嗔怪道。

“愉娘,你別緊張,這不好好的嗎?”陸辭說的使愉娘又給了他一個白眼。

夜色深深,從茶樓到進陸府,陸辭說了一堆江湖事,此刻凌潺也有些累了,只想快點回庭院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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