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壽山住了兩夜,張居正第三天回到北京,因路途天氣炎熱,張居正中暑了。上吐下瀉,只得躺在家中養病。其實他的病並沒有這麼嚴重,皆因眼下高拱與馮保的爭鬥已到白熱化,他想回避,所以稱病不出。說是謝客,他只是把不想見的人拒之門外,若有心腹官吏前來彙報事體稟告時局,他則約見如常。
且說這天上午巳牌時分,張居正穿著一身家居度夏的醬色繭綢方巾道袍,躺在書房的竹躺椅上,拿著一卷閒書翻閱。這閒書乃宋人周輝撰寫的《清波雜誌》。周雖然出生於簪纓世族,但一生卻沒有做過官,不過讀了不少書,遊歷過不少地方,是江右有名的飽學之士。晚年卜居在杭州清波門下,寫出了這本十二卷的《清波雜誌》。張居正拿著的這套書,是南京四大刻書坊之一珠林坊的新刻本,裝幀考究,印刷精良。這套書是他的摯友、新近因處理安慶叛軍事件而遭高拱解職的應天府尹張佳胤派人送來的。對張佳胤遭此打擊,張居正一直抱著深深同情,但除了去信安慰也別無他法。現在看到故人送來的這函閒著,心中更不是滋味。他知道張佳胤是借這件禮物表明心跡:他從此絕意公門,只想詩酒自娛,悠遊林下,寫一點筆記文之類的閒書。
翻看了十幾頁,正自昏昏欲睡,遊七過來報告:“老爺,竹筧裝置好了。”
“哦,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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