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定定地看著她嘴唇的最後一點血色也流失了。他覺得第一次有這種徹底講實話的激情。他說:你收起那一套吧——你那種謙讓式的得寸進尺!你自己看看我現在的環境,哪裡還有我什麼事?早就給你侵略、佔領了!這些……他指著窗簾和桌椅,所有王阿花的心血,所有她的慘淡經營。他臉上出現一個獰笑,你還征服得不夠?把這兒弄成了廉價迪斯尼了,難怪我沒法寫出對勁的東西!
王阿花走到他面前,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這王八蛋。她說。
你才知道我是王八蛋?
王阿花不再理他。她進了廚房。過了幾分鐘,一陣“咕噝咕噝”拉鋸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里昂踢開門,見一把色彩明麗的椅子已被她截了肢。他上去拉她,拉得太猛,鋸子在她腿上鋸出一條口子。她索性將鋸子舞動起來,挪動著血流如注的右腿。
里昂:你要幹什麼?!……
她說:你這個王八蛋。你比我爸爸還王八蛋。
里昂在寒光閃閃的鋸齒下靈活地躲閃,一次次躲過被鋸得皮開肉綻的危險。王阿花的半截牛仔褲血紅血紅。里昂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麼,也不知自己這樣勇猛是要救他倆中的誰。
王阿花衝出里昂的阻截,往客廳裡去。路上摘下一幅油畫,是她自己的油畫。她把這畫擱在沙發上,血淋淋的腿壓在上面,便開始鋸它。
里昂上來拖她時,畫已被劃成幾瓣,到處都是王阿花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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