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開口是這句話。
沈佑白頓了片刻,坐下後問他,“你有什麼事嗎。”
語氣平靜,愈顯疏離。
自己兒子如此對他說話,沈文頌也並無特別痛心疾首。或許早已習慣,他們之間這樣的氛圍。
究竟是何時開始,連僅有的感情,都消磨殆盡了。
他拿出一疊檔案放在桌上,在檔案紙面壓一支鋼筆。
將這些推到沈佑白麵前,“我給你辦了個人股權證,這是股份投資合約,你籤一下。”
沈佑白看著他,稍稍遲疑了幾秒,還是握起鋼筆。
見滲墨的筆尖滑動在紙上,沈文頌想到了什麼。他從大衣內側的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他對沈佑白說著,“等你想自己管理這些資產的時候,找這個人就行。”
是個陌生的名字,旁邊寫著律師。
沈佑白掃了一眼名片,便扣上筆帽,推回檔案。
再沒有任何言語。
收好檔案,沈文頌看了看他始終僻靜的神情,也不打算多做逗留。
當他走到玄關,風霜留下痕跡的手握上門把,“哦還有……”
沈文頌轉回過身,想要試著讓口吻溫和,“週末我有事,提前跟你說聲,生日快樂。”
門關上後,沈佑白站在玄關,不知思索著什麼。
隔了一會兒,他才將燈關了,如同黑色的蒼穹覆蓋視野。
空寂的室內,嘶的一聲,微弱的火光,映出他的輪廓忽隱忽現。
很快,就只剩一點火星,和薄到透明的煙霧。
沈文頌把檔案遞給,車旁等待的助理。
他在上車前,回頭遙遙地望了一眼那棟房子,深深嘆了聲,彎腰進了車中。
本來這份股權書,是他送給沈佑白的生辰禮物,饒是沒能說出口。
週六的早晨,日光透過浴室的窗。
他用掌心接住水流,一股又一股從指間流淌去。
沈佑白洗漱完走出浴室,就聽見門鈴叮咚叮咚,頻率焦躁的催促。
他微微蹙眉,過去開了門。
當一群人朝他喊著,“Surprise!”時,沈佑白表現的,有幾分嫌棄。
然而,也沒人理會他的心情,各自捧著酒水飲料,毫不客氣的擠入他家。
沈佑白看見跟在最後的人,便伸手去接下她提著的蛋糕盒。
徐品羽笑著說,“昨天周崎山說,一起來你家開派對。”
他抿了抿嘴,表情不能算是愉悅。
二十分鐘後。
徐品羽目睹著乾淨的客廳變得亂七八糟,硬是在大白天營造出了夜店的氣氛。她才知道沈佑白先前在門口搖頭是什麼意思。
昨晚說著自己和沈佑白不熟,來他的生日派對,會不好意思的陳子萱,此刻正握著酒瓶在沙發上蹦的歡騰。
音樂聲震的地板都在晃。
她湊到沈佑白身邊,大聲問著,“鄰居會不會投訴啊?”
然後腰後一緊,被他手臂撈住,整個人撲到他身上。
沈佑白偏過頭,耳朵對著她,“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看著他薄薄的耳廓,鼻樑流暢的線條,徐品羽愣了愣。
她踮起腳,在沈佑白耳邊說著,“床單換好了嗎,我想躺躺。”
第三十三章 貪婪(4)
他微微轉回頭,呼吸噴在徐品羽鼻息之間,“躺著不好,坐著吧。”
臉的距離太近,她縮了縮脖子,腰後的手掌卻輾轉收緊。
徐品羽還沒明白坐著是什麼意思,就被他攬住肩膀轉了個身,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突然間開竅,他說的是體位。
秦然兩隻手夾著酒瓶,左右張望,“咦,壽星呢?”
站在沙發上的陳子萱,利用高處優勢,一眼就發現目標,嚷著,“誒你們去哪!”
周崎山翻身躍過沙發,截獲他們,“白日宣淫有礙健康,我們來玩點積極向上的遊戲。”
結果這些所謂積極向上的遊戲,目的全是為了灌酒。
他們開了幾瓶洋酒如同滾滾的河流,傾倒進魚缸似的玻璃容器中,再倒入果汁。五顏六色的液體沉沉浮浮,最終混合在一起。
徐品羽不清楚自己的酒量如何,但玩遊戲的手氣是其爛無比。
她捏起杯子,酒是甜腥的,滑下食道氣味卻直衝頭頂。
不記得過去了幾輪,她已經分不出到底是贏是輸,酒精在體內燒起來了,身體輕的似羽毛一樣飄浮。
朦朦朧朧聽見喧雜的音樂,還有爛醉如泥的秦然摔下沙發,周圍一陣鬨笑。
腦袋暈乎乎的徐品羽,突然腳底騰空,被人攔腰抱起。
離那些噪音遠了一些,又像耳鳴。
有杯子貼上她的唇瓣。
徐品羽本能的想抗拒,嘴唇歙動著,吐字含糊。
被溫熱的掌心攥住揮動的手腕,一個低沉冰涼的聲音就在她耳邊,“乖,不是酒,喝了它。”
這嗓音比酒精更能迷惑人,徐品羽順從的喝了一口。
但濃烈的苦澀入侵喉嚨,還是讓她皺眉扭過頭,“……好苦。”
徐品羽抓住他的手,抵抗著往她嘴邊送的杯子,同時轉過頭。
此刻她的思維完全混沌一片,記憶倒退回他將玫瑰,扔進垃圾桶的瞬間。彷彿親身感受著,不斷下墜,跌進深淵中。
現在她看著這人的臉龐,晦暗光束交織,像極了沈佑白。
甚至,比他還要美。
她就笑了,“你吻我一下,我就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