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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寒門高考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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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傍晚回到縣城汽車站,本來也想在車站逗留一個晚上的,但想到了複習和高考,揹包裡放著許多在省城買的書,加上已經有了楊韻和陳來的資助,便找了一家小旅社住了一個晚上。那一晚,琴音獨自一人在縣城的小旅社複習功課,卻也如魚得水,資料裡很多高考題目都能答對。這極大地提升了琴音參加高考的決心。

第二天,琴音回到小山村的時候,伴隨著狗吠聲,奶奶和媽媽都站在村口接她。許久不見的狗狗們使勁地向琴音搖著尾巴。琴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著說:“真是別人的龍床不如自己的狗窩啊,還是小山村親切。”但她見到奶奶和母親像剛剛吵過架一樣,兩人勉強笑著的臉上,都殘留著淚痕和紅腫。琴音不敢說,也不敢問,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吃晚飯的時候,琴音取出一百元錢,給了奶奶五十,奶奶說,你們賺錢也不容易,不敢要這麼多,便又塞回三十給琴音,自己留了二十。琴音又塞給母親五十,母親驚訝地說:“供銷社的陳姨一個月才領三十元呢,你怎麼那麼多錢?”琴音說是幫人洗碗洗出來的錢,母親說那得洗多少碗啊,接著又說,既然洗碗能賺錢,你還回來幹什麼?

不管怎麼樣,因為琴音給了錢,奶奶和母親的情緒終於顯示出一些安樂。不像原先那麼愁苦著臉了,眼角開始顯露一絲笑意。

晚飯的時候,母親老往琴音碗裡夾菜,說琴音餓痩了。奶奶還煮了個雞蛋送過來讓琴音吃,說在外面曬黑了,賺了錢也不用老留著,自己也該花一些,該吃也應該吃飽之類的。總之,母親和奶奶都嘮嘮叨叨的。

直到琴音說,之所以回來,是想報名參加高考,奶奶和母親便也都不說話了。琴音明顯感受到了奶奶和母親的變化,便問道,為什麼我一說高考你們就不吭聲了呢?

奶奶說,女孩子本來好好的,在外面又有錢賺,為什麼要讀那麼多書?真是自找苦吃。

母親對琴音的打算也不以為然:“我們家連溫飽都還沒有解決,哪來的那麼多錢給你讀書?你奶奶說得對,賺錢要緊,女孩子家的,讀那麼多書幹什麼?”

琴音將自己在省城和經濟特區的經歷簡要地概述了一遍,以自己和楊韻的差距,說明高考的重要。

琴奶奶說,女孩子讀完書就是別人家的人,像琴咪,讀夠多書了,讀完了還不是遠走高飛的?讀書的時候,負擔的是自己家,讀完了受益的是別人家。說什麼也不同意琴音高考。

琴母則說,家裡出了一個琴咪,已經夠氣人了,讀了書就嫌棄家裡窮,我可不想家裡再出一個這樣的人。也不同意琴音高考。

琴音沒有爭辯,她在省城的時候,早已經將奶奶和母親要說的話,猜了個大概。今晚真聽見奶奶和母親這麼說了,倒也不足為奇。她默默地吃完飯,替母親收拾好碗筷,便點了煤油燈,獨自看書。

隔壁阿桂聽說琴音回來了,便過來串門,將李非、林前他們報復王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琴音。阿桂本以為琴音會說痛快,會高興,沒想到琴音卻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只是淡淡地說:“真沒出息,搞來搞去,怨怨相報的,最後還不是一個凡夫俗子?有本事就做大老闆去,做經濟特區的開荒牛去。”

阿桂見琴音並不想聽報復的事,便轉移話題,問琴音出去省城一趟到底打探到什麼路子。阿桂的問題,勾起了琴音的回憶和思考。琴音滔滔不絕地講著省城郊區的農民,養雞的,養豬的,種菜的,運輸的,反正什麼都能賺錢。

阿桂聽得很入迷的樣子,似乎他就是那些養雞的、養豬的一樣。聽完了還不過癮,問道:“為什麼同樣是農民,同樣是養雞、養豬,他們能賺錢,我們只能維持生活?”

琴音回答:“人家那是專業養殖,要學習一些養殖技術的,我們那是農家隨意養殖,沒有專業知識的。”

阿桂似乎豁然開朗起來:“對,我們也要學習一些技術。”然後便稱讚琴音有文化,有文化和沒有文化就是不同。

阿桂回去了。琴音聽見隔壁傳來阿桂教育孩子的聲音:“你們要好好學習,將來有文化才不用在田地裡受苦。”

夜深了,人靜了。只有琴音的煤油燈還亮著。

琴音沒有想到,自己離開的這些日子,家裡竟然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她回憶著自己闖蕩省城和經濟特區的日子,想起省城和經濟特區悄悄地發生的變化,而山區裡的一切似乎還是老樣子,越發產生了逃離庸人俗事的念頭,越發堅定了高考的打算。

她想到了雙胞胎姐姐琴咪。琴咪正因為考上了大學,才有了離開家鄉甚至出國發展的機會。而奶奶和母親卻不能理解姐姐的命運,總是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問題,希望孩子們活成她們需要的樣子,而不是活成應該有的樣子。與其說姐姐的離去給奶奶和母親增添了煩惱,不如說是因為她們自己的狹隘而徒添煩惱。

由此,琴音又想到了自己。父母家庭是沒有辦法選擇的,但自己既然生長在這個家庭,就必須掌握自己的命運。要成長為自己應該有的樣子,而不是家裡希望的樣子。

想到這裡,琴音突然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寒門子女高考為了什麼?難道不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命運麼?難道不是為了像楊韻一樣,爭得更多更好的創業的機會麼?難道不是為了不重複奶奶和母親的庸俗和狹隘麼?

琴音悄悄地開啟揹包裡藏著的、楊韻和陳來送給自己的信封,那裡躺著六百元錢,是普通職工差不多兩年的工資啊。琴音算好了還給李非的一百六十元錢,剩下的四百四十元,打算在未來幾個月裡,無論如何也要複習功課,考上大學。萬一考上了,家裡不同意,那麼這四百四十元錢可是將來上大學唯一的救命稻草。一切都打算好了,琴音悄悄地將剩下的四百四十元錢用紙包好,塞進了家裡那個最堅固的木箱的夾縫。

母親半夜醒來,看見琴音還在煤油燈下學習,不耐煩地勸道:“你又不是想當科學家,何必熬夜呢,別浪費燈油了,早點睡吧。”

“嗯,嗯!”琴音答應著,心裡卻在想:與省城的辛苦和特區的委屈相比,家人的嘮叨確實不算什麼,一定要容忍下去,直到自己完全有能力決定自己的事。

想好了,琴音也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她走到母親身邊,問母親:“白天干活累不累呀?”

母親說,“幹習慣了,累啥呢?”

琴音說,“我離開家的這些天,終於知道幹活是很累的了,我就不信你不累,來,讓我替你揉揉。”

母親說,“白天不見你殷勤,三更半夜的還揉什麼揉啊?”

“女兒懂得心疼母親你了,你不鼓勵,還潑冷水?”

夜裡的屋子,傳來母女倆嘻嘻哈哈的打鬧聲。<!--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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