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你以為的愛,只是年少的意亂情迷,只要遇上更好的物件,你就會清醒過來。”
她很少抗拒母親的決定,但那次她很堅持的告訴母親,她只想和黃泉在一起。從小到大跟在母親身邊,她並不是沒見過其他神祇或人間英雄,也有不少物件向她示好,但唯有黃泉讓她動心。
向來疼愛她的母親抵不過她的堅持,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黃泉必須要完成她指定的三項英雄考驗才行,而在這考驗之中,珂芮不能出手幫他。
為了讓母親心安,也為了確認黃泉對她的心意,她答應了母親的要求,並向黃泉轉達這個條件,黃泉毫不猶豫答應,並隻身走上那條從未有凡人涉足的險境。
那時候,她以為自己織給他的披風能保他平安,畢竟披風是母親提出考驗前她送給他的,不算違背母親的要求,而黃泉確實也完成了前兩項考驗,但是……她還是太天真了……
“小姑娘,你要渡河嗎?”
陌生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珂芮詫異的轉過頭去,就見到一位垂老矣矣的婆婆,老婆婆的打扮就像是凡人農婦,毫無特殊之處,滿是皺紋的臉讓人完全無法想像她曾經年經過,但是她臉上的笑卻極為和藹,讓人很難不心生好感。
凡人不太可能出現在這條河畔,明知道眼前的老人身份很可疑,珂芮還是不由自主點了點頭,老婆婆又笑著說道:“我住在對面的林子裡,但這雨下了好多天,水流這麼急,我一直沒辦法渡河回去,你能不能揹我過去呢?”
住在幽冥之森裡的,絕對不可能是普通人,更何況普通人哪會叫珂芮這種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纖細少女揹人渡河,雖知這可能是個陷阱,但心軟的她,一時之間還是很難拒絕。
“這麼多日子沒回去,我的姐妹一定在屋裡等得很著急了……哎……小姑娘,你若覺得為難也沒關係,等過幾天之後,水退了我再自己渡河。”
眼看珂芮遲疑,老婆婆搥了搥腰,笑著擺了擺手,似乎也沒有強迫她的意思。珂芮想了想,再看看那已沒那麼洶湧的水流後,不由自主的說道:“如果您不介意我步伐不穩的話……我是可以試試背您過去的。”
“那就麻煩你了,小姑娘。”老婆婆也不推遲,就這樣理所當然地趴在珂芮背上,任由珂芮一步步艱辛的河中走去。
雖然願意背起老婆婆,珂芮的心中還是有些害怕,因為水流比她想像中的湍急,她怕自己不小心跌倒害到了婆婆,也有點害怕婆婆是幽冥之森裡的妖怪,會突然將她壓入滾滾江水,可是她知道自己害怕也沒什麼用,是她自願背起這位她,就像是她自願要走上這條坎坷的路。
幸運的是,最後她順利渡河,得以在老婆婆家借宿一晚,並得知老婆婆與她的兩位姊妹也都善於紡織,大姐負責梳理絲線,身為二姐的老婆婆編織經緯,而三妹則是將織好的絲線裁斷。
即便天賦的神能是編織,珂芮也看不出來三姐妹是用什麼抽成絲線紡織,而她們織出來的一切又是這麼的不可思議,看起來濛灰不起眼的,轉眼燦爛無比,而最乍看之下最華麗的錦織,可能翻面就會枯朽腐敗。
不過最讓她心驚的是,第三位婆婆拿著剪子將絲線裁斷時,所說的那一句話:“這絲線剪斷,就是斷了,就像是有些緣分盡了,誰也無法再續起。”
刺耳的撕裂聲響起,婆婆又道:“孩子啊,我知道幽冥之森不是你的目的,冥界大門才是你真正想踏入的地方。你想找的人或許在哪裡,但你有沒有想過,進到了冥界之後,他就已不是你記憶中的人。”
珂芮沒有說話,大姐與三妹則一邊紡織一邊吟唱起古老的詩歌。
“我的愛人肉身早已腐朽,雖然他在我面前,我依然無法認出。”
“我的愛人迷失忘卻河畔,即便我在他眼底,他仍然難以憶起。”
“冥界大門從不關閉,死亡的國度總是歡迎來人踏進。”
“這條路有去無回,到達永遠比離開容易。”
“好了你們。”二姊打斷了姐妹的聲音,低聲對著珂芮安撫道:“她們也是好心,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吃這麼多苦多讓人心疼。”
老婆婆說到這裡,眼中流露出悲憫:“更何況就算如此,你不見得能找到他,更不可能將他帶回人間。”
老人的雙眼無比清明,像是在說一個命定無法扭轉的預言。那一瞬間,珂芮突然理解到她們知曉一切,很清楚無論她付出什麼代價,都不可能帶回她的愛人。
“……就算如此,我還是得去找他。”珂芮聽到自己顫抖地說道:“我得找到他才行。”
是啊……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她得找到他才行,因為她從來都沒有來得及告訴他,她對他真正的心意,更何況若不是因為她……若不是因為她……
苦痛宛如深淵中伸出的手,拼命將她往黑暗中拖去,珂芮不停掙扎,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睛,見到床棚層層華麗的簾幔時,她忍不住迷惘起來。她記得自己應該是在忘卻之河畔,不斷編織著那不曾開花的麗可莉絲,已經好久沒有睡在床上,為何醒來會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她撐起身子坐起,打量著自己所處的房間,這間寢室寬敞而華麗,擺設處處充滿巧思,有許多精品,就算是身為純血神祇之女的她都沒見過,就是整體佈置顏色有些深重,給人一種隱隱的壓迫感。
本來以為自己可能是在米兒塔的住處,現在看來也不太可能,正當她想下床一探究竟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卻將她穩穩壓制。在此同時,高大的男人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床邊,以低沉且充滿磁性的嗓音說道:“你得好好休息。”
珂芮一驚,抬起頭來就對上一雙深黑如夜的眸子。
對於世間的神人來說,冥王厄多斯一直是個很少被提起的存在,他地位太過崇高、加上統轄的又是死者的國度,很少有人敢妄加議論。加上他向來不喜出現在人前,對於諸神的愛恨鬥爭也很少介入,因此珂芮對他所知很少。
她隱約聽人提過,冥王俊美不亞於太陽神,並且擅於樂音,上古之時,不知道有多少美麗的女神心儀於他,可惜他對誰都不感興趣,只喜歡待在冥界裡圖個清靜。
彼時珂芮並沒有將那點八卦放在心上,畢竟對她來說,冥王太過遙不可及,或許是她一輩子都很難遇上的物件。直到上次在忘卻河畔,親見這位傳說中的冥界之主,她才發現傳說中至少有件事情不假,這位高權重的主神,確實俊美超乎想像。正因為如此,珂芮完全不懂自己為何見到他第一眼時,會把他誤認為黃泉。
就算兩人同樣都有深邃的黑眸與黑髮,但相貌天差地遠,氣質更是截然不同。偏偏就是一次的誤認,便足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