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肩膀。冰涼的劍尖沒入身體就好像在身體裡突然灌進了一桶涼水一般的蝕骨。
她疼,真的很疼!
可是她忍著,因為她不能倒下。
“母后,快跑!”來不及思考,景嵐握住了劍朝著身後大喊,掌心被劃破,鮮血順著的劍身緩緩滴落,染盡了外袍。
眼前的黑衣人握著劍,神情淹沒在掩面的黑布之中,可是景嵐卻是感覺他笑了,感覺到他露出了一抹猙獰的笑,然後……
“啊!”比之前還要疼痛,身體的每一處都好像被碾碎了一般,她癱坐在地上,肩上的傷口已然疼到了麻木。眼前是那寒芒的劍尖,她的鮮血就那樣滴落在自己的眼前。她喘息著,大口大口地呼吸才能感覺到自己還真實存在著。
這樣的感覺太過熟悉了,太過熟悉……
疼痛蔓延過四肢百骸,那人一腳踢中了景嵐的腹部,讓她整個人都屋裡地滾到了一邊,她趴在地上,眼前便是一片黃土,就好像當初一樣。
“啊嗷!”自後背穿透身體的疼痛遠比當日被子元那一箭射中心房還要駭人。
疼,好疼,她甚至感覺到了鮮血從身體中慢慢逝去的感覺,可是……她還沒有死,她還……沒有……死……
無力地趴在地上,那個黑衣人提著帶血的劍朝著母后離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母……母后……”景嵐張著嘴好不容易才從喉間擠出了兩個字,可是下一刻,那片樹叢之中卻是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聲。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個樣子,為……
在閉上眼的那一刻,溫熱的淚水順著臉頰沒入黃土。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場夢,她又回到了那個戰場,回到了那個黃土飛揚,屍橫遍野的地方,而她的心口豎著一根箭羽。遠遠的,子元坐在馬上衝著她笑。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老天要給她開這麼大的玩笑,為什麼讓她重來一次卻是又給她一個這樣的結局,為什麼!
驀地,一口鮮血湧到口中。
她好累,真的好累,累地好像連呼吸的力氣都已然消失殆盡了。朦朧裡,好像有馬蹄聲,好像……好像有人在說話。
歐陽君悅剛安排古拳一家人上馬車後便趕去了坤和宮,可到底是誤了時辰她們已經走了,於是連忙策馬趕去,心想著也沒有晚太久應該能趕得上,可是沒想到半路上竟然瞧見了滿腦袋血的小圓子。
他說,他駕馬的時候忽然有什麼東西飛了出來然後直接把他打到了地上。
“皇后和長公主呢!”
“奴才……奴才被打下馬車後便撞上了石頭,暈過去了。”
這一段路因為是官道而且既不臨皇城也不臨太廟所以根本沒有派兵駐守,歐陽君悅只覺得一陣不安襲上心頭,跨上馬朝前去,可馬還沒跑幾步她便勒緊了韁繩。
馬車便安安然地停在不願的拐角,風撩起了簾子,空蕩蕩的。
可那遍地的血跡卻是讓歐陽君悅突然停了下來,在沙場上征戰過無數次的她,突然就害怕了,害怕得腿腳打哆嗦,害怕得不敢朝前邁一步。
“歐陽將軍!”小圓子的一聲大喊讓胡思亂想的她突然回過了神。
她咬著牙繞過了馬車朝後面走去,看到那情形的時候,她還是不可遏止地皺起了眉。
滿地鮮紅刺眼得讓人咬緊了牙關還依舊感覺得到全身的顫抖,歐陽君悅看著那張慘白的臉,小心地走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抱在了懷裡。
她傷的很重,真的很重。全身的血就好像流盡了一般,她……
“小圓子!快把長公主送回皇宮!”驀地,歐陽君悅突然站了起來,“她還活著,還活著!”大步朝前,歐陽君悅將懷中的人小心地安放在馬車之上,她解下自己的披風小心翼翼地蓋在那人身上。
“活下去,答應我要活著,好麼?”沾染了鮮血的手小心地撫過她的面龐,歐陽君悅只感覺如鯁在喉,但此時已不能再耽擱,她跳下馬車看向小圓子,“我去尋皇后娘娘,你帶長公主先回去!”
車輪滾滾,佳人遠去。歐陽君悅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後一次擁抱她,看著嫣紅的十指,她從未像此時這般厭惡鮮血過。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能早點,早點安排好一切,早點到坤和宮,早點……
當歐陽君悅找到淳元的時候,她很安詳,平躺在那兒,雙手交疊在身前,就好像剛剛睡著了一般。只是……看著她身上沾滿了鮮血的鳳袍,歐陽君悅緩步走上前去,但最終沉痛地閉上了眼。
“皇后被人一劍砍下頭顱之後還被那人擺正身體和姿勢,微臣覺得那人應該對皇后尚有幾分敬意。”錦書房中,歐陽君悅看著好像一夜之間便蒼老了十幾歲的慶陽如實彙報道。
偌大的書房之中,焚香悠然,可是即便是在這安神的焚香之下,慶陽也已然有好幾日沒有睡好過了。
“君悅啊……”慶陽開口時,嗓音沙啞,“朕……朕……”他一連說了好幾聲,可是突然間又不知道要繼續說什麼了,他抬起頭來看著歐陽君悅,眼中佈滿了血絲,但過了良久之後他才嘆了一口氣道,“此事交由你去查吧,朕累了,想睡會……想睡會。”
只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罷了。
滿腦子都是那日淳元來尋他,跟他說,“皇上冬日裡總覺得腿腳不爽,想來是年少時從馬上落下來摔傷時落下的病根,臣妾尋思著縫了兩個護膝或許有用。”可是他心煩沒有理會,而她放下東西后便默默走了。
看著手邊的護膝,慶陽突然皺起了眉,落下了一行淚。
為什麼,連最後一句話都未和她說呢,即便是一句“恩,知道了。”也是好的啊。
可是一旦錯過了機會,便是永遠錯過。
☆、喜極而泣
淳元皇后故去的很突然,突然的就好像那場秋雨一樣,嘩啦啦地下了整整半個月讓每個人的心裡都陰沉沉的。
“皇上好不容易睡下了。”秦公公一臉的無奈,看著淚痕斑斑的晴嬤嬤後有朝裡看了兩眼,“公主這兩日好些了麼?”
“就和之前一樣。”正說著呢晴嬤嬤突然眉毛一皺眼一紅又哭了起來,“主子去的這麼突然,小主子又傷成這樣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
這宮裡的人,或許都忘不了那一天吧。
小圓子滿身是血地架著馬車衝回皇宮,宮門前的侍衛還以為遇到了刺客剛遇上前阻攔,小圓子摘下腰間的牌子直接丟了過去,然後策馬進了皇城。
小圓子直接去的太醫院,大皇子大婚眾人皆去了,也就只有於沐一個人留在那兒和小太監們看著藥。
當於沐撩開簾子看見景嵐的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起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景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