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呂箬瀾。”
“呂箬瀾早已是將死之人,她半夜去殺人豈不是很奇怪麼。”聽到這個答案,林解語皺眉。
“恐怕……那毒是大將軍自己下的。”明晨壓低聲音。“她只怕是想用這個契機,除掉振威大將軍,獨攬兵權。”
“何以見得。”
“屬下當即去查了呂箬瀾,卻發現呂箬瀾自小就跟趙大將軍相識。還對趙大將軍……”說道這裡,伊晨便吞吐起來。
“繼續說。”
“還對趙大將軍心存愛意。”聽到這個答案,林解語愣了愣。
女子,也是可以對女子抱有愛意的麼。
那自己……
“主子?”
“你是說,趙明河為了除掉元威,先讓呂箬瀾嫁入元家,再設這一局將元威除掉,最後殺了呂箬瀾滅口。”聽伊晨說了那麼多,林解語早已有了大致的思路。
“是。”伊晨道。
“這麼說,她知道酒有劇毒,卻還讓陛下喝了。”很久,林解語才緩緩說道。
“是。”
“她,也想害死陛下麼。”林解語又道,伊晨竟從林解語的話中聽出了森冷的寒意。
“只怕是的……”
“我不管趙明河的心有多狠,利用了多少幫助過她的人。”伊晨只見林解語纖長的手指緩緩攥在一起,用極冷的聲音道。“我只知道一點,那便是天子生來便具有龍威。龍有逆鱗,觸之必怒。若輝夜縱著她,那我便不能袖手旁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困死窩鳥TAT、、、、
☆、6第五章:龍鱗之怒
夜裡,趙眀河做夢了。那是一個她很久都沒有做過的夢。夢境很凌亂,時而烈火熊熊,時而琴聲繞耳。她還隱約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對她說道。
“你懂什麼,這樂律叫做天鳥餘音。”
你懂什麼……
這樂律叫做天鳥餘音……
天鳥餘音。
隨著那聲音在自己耳邊一遍遍的迴響,趙眀河終於睜開眼睛。漆黑的夜彷彿將蟬鳴聲都吞沒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趙眀河定定的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忽而向屋頂伸出手,卻並不知道自己要抓什麼。眼角溼漉漉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在那個夢裡,又哭了。
“這世間居然還有人彈得出那樣的樂律來。”趙眀河笑,卻在笑的瞬間,又覺有淚水滑下來。
“來人。”後半夜的時候,趙眀河睡不著了,她從床上坐起來,輕聲道。
“將軍。”門被推開,燭火很快燃起。鈴音熟悉的呼喚自趙眀河耳邊傳來。
趙眀河想,習慣了半夜有個固定的人答允自己,果然可以填充那種噩夢帶來的虛無感。
“去給我沏壺茶來。”
“喝了茶水以後就更不容易入睡了罷。”鈴音道。“不如奴婢為您熬碗百合粥?聽說那粥助眠安神,效果很好的。”
“也好。”趙眀河其實並不在意喝什麼,她只是覺得心緒有些浮躁,需要喝點東西來凝神。
“奴婢這就去。”得到趙眀河應允,鈴音欠身,很快便離去了。
百合粥沒過多久就熬好了,鈴音將淡香四溢的粥放到趙眀河面前,卻見趙眀河只是若有所思的盯著粥看,半響也不喝一口。
“將軍,怎麼不喝粥?”鈴音問。
“這兩天歇息的,手都懶了。”趙眀河彈彈衣袖,笑答。
“那奴婢喂您喝。”聽趙眀河這麼說,鈴音心領神會的端起粥碗坐到趙眀河對面去了。她舀了勺百合粥遞在趙眀河嘴邊,小聲道。“將軍真是調皮,這下肯喝了罷?”
趙眀河又將臉側過去,道。“太燙。”
鈴音趕忙吹了又吹,撐著身子追到趙眀河面前道。“將軍,再鬧下去粥就涼了,對身子不好的。”
“也是。”帶趙眀河再次看向自己的時候,鈴音才發現她的笑容消失了。她只見趙明河用手撥開面前的瓷勺,聲音似是疲倦了。“忽然沒興趣喝了,既然此粥效用那麼多,倒了也可惜。賞你罷。”
本是嬉笑著的鈴音聽到“賞你罷”這三個字的時候,忽然僵住。
“怎麼?”趙眀河道。“不喝?”
“奴婢……”很久,鈴音才從唇中擠出幾個字來。“奴婢不餓。”
“要本將軍餵你?”
“不……不……”鈴音慌忙道,眼眶都紅了,她有些不知所措道。“奴婢……奴婢自己喝……”
“這才乖。”趙眀河笑。眼睛彎起來,天上的月牙兒似的。
鈴音一口口的喝著百合粥,嬌弱的身子一個勁的顫著。趙眀河見她這模樣,便伸出手去,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鈴音抬眸就見趙眀河一雙鳳眸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溫和的神情中混雜著一種說不出的淡漠。
“鈴音,你在我府上待了多久了?”
“回將軍,整整三年了。”鈴音顫聲道。
“沒事了。”趙眀河忽而鬆開手,回到床上,不再看她。“下去罷。”
鈴音見狀,趕忙收拾好碗筷退了出去。
鈴音走後,趙明河坐在床上,半響都沒聲音。
一直到她聽見房間裡傳來細微的聲響,才道。
“小七。”
“將軍。”聽見趙明河呼喚自己,小七從房樑上輕飄的落下來。
“鈴音現在有什麼動靜?”趙明河隨意挑起自己一縷長髮,放於手心把玩。
“現在正躲在草房裡發抖呢,只怕是快毒發了。”小七恭順道。“不過她看上去雖然很驚恐,卻並沒有出門的意思。想要抓到幕後指使,還有些困難。”
“我給她兩次機會了。她還是要我喝下去。”好久,趙明河才道。她笑,卻笑的有些落寞。“你說,我該不該留她?”
“是她自己要在粥裡給將軍下毒的。”小七斂目。“死了也是活該。”
“那便讓她死了罷。”趙明河說的輕挑。她抬起一隻腿側坐在床上,將後腦支著床柱。小七終覺得她的眼神好像透過床幔看到了很遠的地方,聲音也輕飄飄的。“我倒是希望自己對毒藥不這麼敏感的。這樣……哪天被人下了毒,不明不白的死了也好。”
“您說什麼呢。”聽趙明河這麼說,小七心裡一陣酸楚。
趙明河狠心利用人,她讓她利用。趙明河周旋朝堂,奪取兵權,她就幫她去佈局,當個奸佞小人。
趙明河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可是,卻唯獨怕趙明河不想活了。
她怕她刻意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