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版
首頁

搜尋 繁體

分卷閱讀95

熱門小說推薦

地推敲,仍不得其解;擔心的人太多,一個個地思量,一個個地打算,仍不得其法。

若要說後悔,棠辭悔的是自己沉不住事,悔恨得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個嘴巴子,御前沈逸不過空口無憑為何能使她自亂陣腳讓人抓了心虛作偽的把柄?

若要說不後悔,棠辭不後悔的也是自己沉不住事,不聽秦延等人的勸告,草擬了奏本徹夜不寐地斟酌措辭,瞞了柔珂進宮來為晟王向皇帝進諫求情。皇帝可以無情,無視血脈至親的兄弟,難道自己甘心向他效仿,見死不救?再者,晟王此事也非救不得,雖則死罪難逃,可到底開朝以來從未有藩王宗親不僅遭受車裂之刑還有妻孥在旁觀刑的例子可循。民憤又豈是抓幾個文人墨客可殺一儆百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即便是位居九重金口玉言的皇帝,若要將江河湖海控於股掌之間就是妄想了。

可皇帝終歸是皇帝,你與他頂嘴犟氣使他在黎民黔首面前下了面子,便是再低的臺階他也不樂意下還得將你狠狠踹下高臺。棠辭幼時尚為永嘉公主時曾見幾位大臣不分場合地執笏進諫,父皇雖是好脾氣的,諫言也有可取之處,照樣將摺子留中不發。是以她挑在了民憤未減也未增皇帝心情並非太差的今日孑然奏對,奏對時也挑著順耳討喜的話說與他聽,併為他搭了仁君與孝子兩全的臺階給他下。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她百密一疏,卻漏算了緊要關頭總有小人壞事。

門鎖“啪嗒”——

棠辭緩緩睜開眼來,慵懶地,無畏地輕笑了笑:“胡大人,我何德何能,竟使您屈尊紆貴到這兒骯髒地方?”

胡來彥跨進門來,身後還跟了一個身形略顯瘦削之人,方才掩在黑暗裡未及瞧清,當下藉著如豆一燈好歹看清了面容——陸禾。

胡來彥摸了摸自己的幾縷青須,眯著狐狸眼矮下了腰:“棠大人說的哪裡話?您是朝廷三品大員,又是既定了的豫王府郡馬,指不定——”他嘿嘿笑了笑,陰賊得很,“指不定還是前朝哪位世子郡王,臣怎敢怠慢,還不得使出了看家本領好生招待殿下?”

“胡大人這話我卻是有些聽不甚懂了,什麼世子郡王?”棠辭偏著腦袋想了會兒,恍然大悟般笑道,“原是因著沈大人那兩句不知從何處聽來的話。若此話定得按在我的頭上——柔珂郡主既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稱安寧公主一聲‘妹妹’怎地使人猜忌了?不瞞您說,今晨我本想陪同柔珂一道去看望安寧妹妹的。”

胡來彥朗聲大笑,牢房狹窄,笑聲從西牆撞到東牆,迴盪迂迴,壓在頂板之下,沉悶,惱人。

“棠大人文采好,口才也好,我有自知之明,即便田忌賽馬也拿不準可否取勝。”胡來彥手指向後勾了勾,身旁的陸禾自讓了條道出來,一名獄卒雙手端著張木盤上前來,胡來彥揚手示意,“審問總有套規矩,那些個無知的市井小民將我這地兒稱作什麼‘鬼見愁’,殊不知我這兒卻舒適安逸得很,每日總有些新把戲逗趣玩弄,總不會使人身心空乏……”

是時,自不遠處清晰明朗地傳來一陣男人的鬼哭狼嚎,牢房內沉寂了半晌,甬道內隱隱約約地透出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混著潮溼腐臭之氣,令人作嘔。

棠辭擱在雙膝之上的十支白皙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顫了顫,胡來彥將手附在耳朵邊,伸長了脖子作勢聆聽半晌,向棠辭嘖嘖道:“您瞧瞧您瞧瞧,那不曉事頂撞了武安侯的湖州米商不過被鐵箍束在頭上伺候了他一會兒,舒服成這樣——”忽又拍拍陸禾,笑道“到底還是你們讀書人有腦子,使些伎倆便可洗刷韓公子與謝公子的冤屈。”

米商……韓護……與謝彬?!什麼洗刷冤屈分明是顛倒黑白!

棠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卻只聽陸禾微微笑道:“胡大人誇讚了,我不過是盡了分內職責。”

胡來彥也知棠辭與陸禾交情匪淺,只是兩人如今一個為太子謀事一個為魯王謀事,縱是情深厚誼也當漸漸形同陌路才是。

“天色不早了,棠大人不妨選個舒服玩意兒使使。”胡來彥一個眼色,獄卒即將手上的木盤轉交給了陸禾。

陸禾微怔了下,隨即面色平靜地端著木盤走向棠辭,道:“棠大人,選一個罷。”

木盤上排了兩列方形木牌,別無二致。

四目相對之下,棠辭並未讀出陸禾有絲毫羞慚與愧疚,自回京以來,她二人雖聚得少了,可她輕易不肯信,陸禾竟然會是為虎作倀之人。

陸禾亦看出了棠辭眸色中的些許鄙夷,但更多的卻是疑慮。

眼角餘光瞥了瞥身後之人,皆離得不遠卻也不近,燈火昏暗,恰可掩人耳目。

片刻後,棠辭翻出了塊木牌,陸禾轉身呈遞與胡來彥。

胡來彥見了木牌,面露憾色,直搖頭:“可惜可惜,棠大人這具身子莫說女人見了眼饞,男人見了怕也得動了色心。不過天意不可違……”他笑了笑,點了兩個獄卒,道,“取鞭子來,好生伺候著。棠大人何時舒服了,便何時會自嘴裡說出悅耳中聽的話來。”

陸禾垂下眼眸,暗自捏緊了衣角,幾乎不敢再看棠辭,即便鞭刑已是最輕的刑責,她仍良心難安。

“乏了乏了,我自回去歇會兒。”胡來彥狐狸眼微眯了眯,十分愜意地走出牢房,便走便道,“陸大人代我監刑,可莫要徇私。”

陸禾恭聲稱是。

兩個獄卒皆是虎背熊腰膀大腰圓之人,一左一右相互間隔地甩下長鞭,使的是巧勁,提腕揮鞭,鞭聲獵獵作響,如傾盆大雨般落在這一小方天地中——不過這大雨卻偶爾夾帶著些許血沫子。

陸禾背對著被綁在刑架上的棠辭,眼睛死死盯著青黑磚牆,條條或是細密或是粗疏的紋理,被刑房一角的火盆晃出兩條伸長了脖頸沖人吐著紅信子的毒蛇,利齒不知咬向何方,毒液卻點點滴滴地侵入陸禾的骨髓與心肺,霸道地、不由分說地噬咬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生出如何隱忍與自持也難以把控的強烈的內疚與不安。

一聲因壓制了許久而稍顯虛弱的悶哼自身後傳來,顯然使如同對著木樁子敲打了好一會兒的兩個獄卒血脈僨張,鞭子遂下得又快又急。陸禾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深不見底,她微轉過頭,布了一片血痕的雪白中衣刺痛了她的眼睛,很快地回過頭去。

“棠大人,還是招了罷。”良久,她道。

聲音是低沉而喑啞

最近更新小說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