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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好,尋了個雕紋精細的木盒裝著。

研磨潤筆,文采斐然的腦子卻編不出能將數月不見的思念匯作一句的微言。直至油燈將滅,信紙寫了五頁,陸禾思及鞠夢白眼睛已不大見光,請人讀信多有不便。刪減增補,卒又將兩頁信紙平整地塞進信封,用硯臺壓著,明日退食時可攜之往驛站投信。

諸事完畢後,陸禾方想起自己尚未進食,步入廚房煮了稀粥,喝了兩碗後對付著過了。

踏出房門,明月高懸,清風拂面。

陸禾仰頭,眸色輕柔溫暱,唇角微微勾起,輕聲呢喃道:“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是月十七日,魯王府設宴。

有意入仕的文人雅士相邀而來,女眷麗人亦由魯王妃招待,於內院自有席位。

晚宴前,自是遊園嬉戲,射鴨看花。

一池綠葉紅花,綴滿庭苑芳華。三兩纖弱垂柳,拂皺淥水悠悠。

九曲環廊,婀娜多姿的婢女亭立兩側,或搖團扇為客送涼,或執果盤供客清享。

魯王遊走於環廊內,他頭戴翼善冠,身著紫色圓領袍服,胸背繡升龍紋,膝襴飾福山壽海,腳蹬阜靴。原本他五官清朗端正,又錦衣華服,奈何膚色因病體虛而呈蠟黃,頓時削減不少蓬勃之氣,連臉上耷拉著的一撮青須也病懨懨的,顯得很是沒精氣神。

他身後跟著魯王府的長史,齊泰。

魯王每每駐足與賞花賦詩的俊傑墨客閒談時,齊泰候在一旁,撿話間能突顯其品性才德的一二記在心裡。宴席散後,便會分類寫於紙上,與魯王詳說可用之人何在,該薦入武職或是文職。

美中不足,荷塘中有一敗荷,迎風將傾未傾,墜墜欲落。

昨日傍晚大雨,直至今晨方才停歇,想是雨水砸落所致。

看護打理荷花池的僕從一刻前特來向魯王請罪,魯王慈悲心腸地訓斥他幾句,憐他年老體邁還命兩個內侍攙扶他跪安退下。

一眾賓客無不感慨讚揚魯王普施仁德,頗有其皇祖父德宗風範。

自然,兩人除外,陸禾與棠辭俱面上帶笑,然不發一言。

案几上所鋪畫紙,大片留白,惟正中潑灑黑墨,點撥硃砂,筆尖輕觸按壓,暈染出數朵臘梅。

陸禾斂衽收筆,瞥見余光中紫色身影,仍不慌不忙地從懷裡掏出印章,蓋上紅泥後,戳印事畢。

走了大半條長廊,魯王所見畫作無不是清麗秀雅的荷花,是以路過陸禾,他按捺住心中疑惑,候到此時方啟齒問道:“陸大人何以對著接天蓮葉繪冬日臘梅?”

歷來殿試一甲便為黨爭拉攏人才,鋪墊後著的首選。即便魯王常久居家中,深居簡出,並未見過陸禾,他也能憑藉平日裡齊泰與他說道的三言兩語大膽猜測出眼前唇紅齒白青年的身份。

陸禾拱手施禮,指向那株殘荷,微微笑道:“疾風知勁草。昨夜那麼大的雨,臣所居陋室的屋頂都塌了一塊兒,淹了滿屋。這株殘荷猶能撐到現下向殿下與諸位賓客展露風姿實屬不易,旁人嫌它支離破碎,立於碩大荷葉中黯然失色,臣卻感其堅韌毅力。”

以臘梅比殘荷,舍齊全守殘缺,匠心獨運是其次。疾風知勁草,國亂識忠臣,陸禾自薦入己麾下之心昭然若揭,魯王豈有不知之理。

當下盤腿對坐,就著徐風朗日暢談一番,頓覺陸禾字字珠璣,非風花雪月誇誇其談之徒,心內更是大喜。

陸禾一側,便是棠辭。

她既不作畫也不賦詩,手支著下巴貌似賞荷,眼風時不時地往陸禾與魯王的互動舉止一掃。

一刻後,魯王方起身,意猶未盡,三步一回頭與陸禾話別,著實引來不少尚賦閒家中之人的妒意,只是面上並不發作罷了。

行至棠辭,魯王矮下身來慈眉善目地詢問果品糕點是否可口,酒水漿汁可還濃郁。寒暄幾句便走,只擺出禮賢下士一視同仁的模樣即可,畢竟棠辭此人來京三年,魯王對其不可謂不瞭解。秦延是其老師倒是其次,重中之重不得不考慮的是為淳祐帝猜疑嫉恨的柳風體。

君心叵測,淳祐帝一日可令魯王尊享富貴受萬人欽羨,一日便亦可令他墜入深淵萬劫不復。他與太子相比,乃次子,又落下病根子,無論帝王臣子為江山永固自當看輕殘弱之人,因此他行事必當小心謹慎,方可使得萬年船。

魯王漸漸走遠,棠辭扔了粒提子進嘴裡,直視前方,面無表情道:“你家房子幾時漏水了?可需要我喚漁僮往街市替你尋個工匠修補?京師夏季多雨,莫要將你淹出個好歹。”

陸禾走近幾步,盤腿坐下,以纖細瘦削的身形擋住棠辭的視線,淡笑道:“我還未及問你,當日說好的不來,怎地突然來了?”陸禾心知肚明,棠辭不過以話激她,諷她明珠暗投。她無意解釋,也深信棠辭明事理,昔日管仲與鮑叔牙曾分侍二主,不也成就了管鮑之交的佳話。

棠辭心裡本就煩悶,蓮葉出水大如錢的美景被驀地擋住,又被問了這麼個問題,她把玩著金盞酒杯,臉色微沉地含糊過去:“若不赴宴,也是在翰林院裡值事,不如出來走動走動來得自在。”

她並不方便與陸禾說道,是為著私事想見柔珂一面。當日自己於尚書府上惱恨不過,說了諷刺柔珂的話,柔珂雖未明說,但依她對幼時柔珂的瞭解,當是心裡生氣,藏於眼底罷了。更何況後來還被老師罵責了幾句,才知自丁酉政變後,柔珂與豫王的父女關係便差了許多,何苦說這些話傷她的心。

天將黑,宴初開。

魯王於座首坐定,舉杯相邀。

朝臣侯爵與文人白身分坐兩側,躬身對飲。

女眷麗人遮掩於殿內所設帷幔中,巧笑嫣然,待字閨中的交頭接耳哪家尚未娶妻的豪貴子弟英俊倜儻,已為人婦的端莊嫻靜互相探索相夫教子之道。

魯王妃年方二十,嫁與魯王已有五年之久,今日面飾濃妝,衣著雍容,舉止莊重得宜,瞧著竟比身側坐著的柔珂更成熟穩重些許。

念著與柔珂相別三年,雖向來交情甚淺,魯王妃也揀著話茬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閒聊。困居侯門宅院日久,魯王妃所談不過家長裡短,三言不離魯王,兩語無非內務,怎及十二年來常出門遠遊的柔珂來得博物通達,殫見洽聞。

柔珂識禮,雖興致索然也陪她打發光陰,聊解閒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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