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有這麼幾個人在意你,你便有了資格去無視這因果之命?你強扭因果,以萬法因果陣創造了冥道之人獸,卻讓他們陷入無盡的被捕殺的命運裡;你強轉因果,以自身血肉餵食這最後的神之子,是期望她也能擁有你的因果之力,卻不想她竟絲毫未得,反而是逆轉陰陽,喜歡上了同為女子的你!”
“你閉嘴!”戰神低著頭,一身顫意不止,極為忍耐地低叱道。
太皓一步一步逼近,煞氣凜然地盯著不斷後退的戰神,一聲聲低叱緊隨而走,“你逃避之下,藉機出了冷寂淵,遇見了我故意放在人間的太清的一魂一魄,與他糾纏了幾生幾世,依舊是求不得。最後你不惜大打出手,幾乎滅了乾坤兩門。這一做法,傷透了他的心,使得那一世他以自殺謝罪師門。你懊悔之下,強攝萬法因果陣,讓死去的乾坤兩門之人復活成了冥道之人。只可惜,你卻沒想到,當中一對同胞而生的姐弟,竟是成為了脫離一切因果桎梏的物外之人。從此,對你不殺不休!”
太皓冷然一笑,眼眉輕晃了一處,好似在哪裡發現了什麼,但又不動聲色地瞥回了戰神身上,冷哼道,“你想利用他們你犯下的錯誤,卻反被我趁機借用了他們對你的仇恨將你的枯骨封禁在了金天柱裡。我容許你殘餘的魂力逃回冷寂淵,只想藉機找到這最後的神之子罷了。不想你卻發現了當年被白芨拼死護下的太清身體,遂以魂力附在太清的身體裡,引出阿寧,以一本莫須有的地勢卷為由,想要借用她的力量來重啟厚土縛魂陣,從而解禁太清的靈識。不過你千算萬算,卻算不到魔族一脈一直在找你,一直想借用你恢復神獸當年統治的世界,為了避免你的枯骨之身為魔族利用,你強攝靈機殺瞭解浮生,卻為我趁機奪走了太清的身體。不得已,你在地利苑中借用姬家所佔的厚土縛魂陣,使一身魂力回到了枯骨之身裡,使得沒有記憶的戰神枯骨慢慢想起了這一切。如今,面對了這番真相,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去面對這些在意你的人麼?”
“不是這樣啊!”戰神悽然一聲,惶然無措地追著慕清所在,顫抖著唇道,“我只是……我只是……我那麼在意你們,甚至是……殺了我的族人!到頭來,卻為你們盡數背叛!我不甘!我不甘心!”她語音溢位了哭腔,不停地發著抖,“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戰神……”不自覺地輕叫了一聲,我忙捂住了口,忍不住的疼痛壓抑之下酸澀頓時湧了滿腔滿意,眼角落下滾燙的痕跡來,朦朧的光景裡,她變得模糊極了。
心下里萬般糾結,緊繃的心絃上,只反覆起伏著一件事。
那就是,她竟是從一開始都是在騙我的!
她一開始喜歡的人就不是我,從來都是慕清!
“那你呢,你為什麼又要這麼對我?”
在戰神滿是悽楚的反覆詢問聲裡,我無力地開了口。便見那一團灼熱烈烈的紅衣焰火,在我一問之下,冷卻得如同這冰宮晶殿裡的無數冰雕塑像,連回頭看我一眼都不願。
“阿寧,抱歉啊。”
卻是慕清先開了口,他笑得歉意而清濯,十七八歲的少年容顏此時卻好似經歷了萬年般的蒼老,“時歡她不是有意的,她只是陷入了執念裡,這一份執念,因我而來,自該由我化解。”
“化解,你要怎麼化解?”太皓冷冷哼了一句,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自身難保!”
“大哥,對於當年時歡認了我做師傅的事我覺得抱歉,但並不覺得有錯。如今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六界清平,何必又來搶奪阿寧的力量,你不覺得你也是陷入了非一般的執念之中了麼?”
“你懂什麼!若非你當年軟弱,隨了她的性子,不然神獸一族的首領也不會逃走,若是有朝一日,它尋了回來,沒有戰神所在,你覺得這六界萬物還能如此苟且安生麼!”太皓錚錚而言,蹬著慕清的顏上一幅氣惱他不爭氣的樣子。
“這一點你所說的不無不可。不過,天地萬物,自該承其責任,偏向於任何一方,破壞了平衡,都是不可取的。我不會再犯當年同樣的錯誤,也不會在那般軟弱。”慕清說話間看向了白芨,白芨抱著林西凜對著他亦點了點頭。
“你要做什麼?”太皓緊張地祭出了靈機,長刃就像慕清砍去,不想金天柱裡的金光猛然暴漲,轟然將他逼退了數十丈。
這金光迅速擴張,將我也籠罩了進去,耀眼芒下,我揮袖遮住了眼,數息過後,這金光才弱了下來。
我緩放下了衣袖,只見一團金光韻色裡,慕清盤膝而坐的周圍,靜立著了抱著林西凜的白芨,以及一身彩色羽翼的蘇淺。
蘇淺見我望了過去,也回過了一雙冰冷的瞳眸,嬌小精緻的身子在巨大的羽翼映襯下愈發見得幼小。
空十方並不在這裡。
戰神依舊背對著我,我想要朝她走過去,步履卻是十分為重,竟是一步也踏不出去。
“眼下最為要緊的就是讓時歡恢復原來的力量。魂力和魂骨已經融合,就只差那一幅肉身了。”白芨輕輕道了一句,厭惡地瞥了我一眼,又落在了戰神身上,“西凜這傻丫頭,不惜想要毀了自己,來破壞我的魂魄齊全,以阻止這一方厚土縛魂陣的運轉。她都肯如此犧牲,時歡,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我……”戰神身子又是一顫,一語啞聲,生生地就頓住了後面的話,再沒有說下去。
我心頭一跳,未名的期待湧了出來,看著她肅立的背影,不敢確定她是不是在介意著是否會傷了我。
如果是,我反而會覺得開心,只可惜,她並沒有說下去,我的期待也漸漸冰冷了下來,沉沉地壓在心頭,讓人分外覺得飄忽。
“嘲風的靈體被魔族顏良帶走,我的身體裡有三方龍獸,只要先讓她在嘲風身體裡呆上一陣子,等回到青葉之地,我將身體裡的龍獸過渡過去,她不會有事。”蘇淺冷致有序地說了自我認識她以來的最長的一句話。
“你們是在介意我?”我意識到了蘇淺口中的‘她’,指的就是我。
“不是你還是誰。”林西凜笑盈盈地立在白芨身側開了口,一貫的輕媚裡待著些許調侃之意,睨著眼眉看著我,溫溫顧顧的,令人覺得遍心歡喜。
她一直沒什麼反應被白芨抱著,我一度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此時得她開口調侃,心下里一掃難受,提步跑了過去,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可還好?”
“一點也不好,”林西凜笑了笑,一轉輕媚的眸光,落在別處,渾不在意地接了話,“因為,你馬上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什麼?”我疑惑地看著她,但見她一點也不似開玩笑的樣子,不禁又追著問了一句,“你們到底在做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