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我先上去看冰冰了。”吳小遲終於開口,說。她想,此時的她需要靜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而不是在人家家裡掀自己的家醜。
說罷,轉身上樓。
“慢著!”一聲發抖的喝止。隨即,吳嘯坤站了起來,連聲音帶握著酒杯的手都發抖了,“你,你叫什麼?”
吳小遲沒有回身,只是僵在那。
韓松注意到了老同學的不對勁,有些詫異,也站了起來。
一時間,韓府大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唯一能聽見的,是彼此的呼吸。吳小遲和吳嘯坤的呼吸都很重,越來越急促……彷彿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你……你……你是……”吳嘯坤的聲音發抖。
“我叫小遲,遲遲不歸的
遲。”吳小遲終於轉回頭,眼淚滑落,“我姓吳。”
“叮!叮叮……”吳嘯坤手中的小酒杯掉落,在地上打著旋兒。而吳嘯坤,已經有些無法支撐地扶著桌子。
吳小遲高昂著頭,沉默地看著對面的男子,那個原本該與“父親”這個詞重合的男子。
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裡都是很是五味陳雜……隔了二十年的時間,原來,連最親的人,都不再熟悉呢。
吳小遲的淚靜靜地流,無休無止。吳嘯坤蹙眉,疼惜地伸出手去,漸漸走近,終於,撫上她的臉龐……
有些發抖的手在帶淚的臉上摸著……這張臉依然年輕,有著自己年輕時的倔強呢,可是,卻不再是小時候天真稚拙的樣子。記憶中的這張臉,還是個孩子,天真未琢,仰頭望著自己:“小遲不要生活費,小遲要爸爸。”
“我不要生活費,我要爸爸,我不要生活費!我不要!”小孩稚嫩的嗓音,撕扯心肺的哭喊,穿過二十年,從耳邊重又響起……吳嘯坤的眼鏡被眼淚的霧氣矇住,漸漸看不清女兒的樣子,只是摩挲著她的臉,感受著她的存在。
吳小遲此刻已然哭到哽咽出聲。
吳嘯坤心疼地將女兒一把摟在懷裡,緊緊抱住,兩行淚自眼鏡後流了出來……
吳小遲在吳嘯坤的懷裡痛哭,眼淚大把大把浸透他的名牌襯衫。
一旁的韓松此此刻已然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了。想起自己與吳嘯坤一路的家庭婚姻,一聲嘆息,將酒杯中的白酒飲盡。然後,默默退出,將客廳的門掩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吳小遲終於哭夠了,推開吳嘯坤,深呼吸,說:“不好意思,把您的名牌衣服弄髒了。”
吳嘯坤的心如被針紮了一下,看著自己的女兒,苦澀笑:“衣服髒了可以扔。”
“女兒也可以扔。”故作冷漠地丟出來一句這個話,吳小遲已捂嘴再度哽咽。這一刻她突然很希望自己是韓冰冰,能做到那般面不改色的冷漠。那樣,就不用這樣不爭氣地一哭再哭。
吳嘯坤心口一窒,被女兒這樣的話刺得僵在那,半天,又將女兒摟進懷裡:“是爸爸不好,爸爸對不起你……對不起……”
二十年後,“爸爸”這個詞,再度將吳小遲那點故作的冷漠擊潰。而她又想起另一個女孩的存在,苦澀難言:“你早就不要我了,你是別人的爸爸……你是別人的爸爸……”
她只有他一個爸爸,他卻不止她一個女兒。而那個女兒,理所當然地跟他住在一起、享受著一切女兒該得到的關愛與特權
吧。而此刻,那個女兒的老公正利用吳嘯坤女婿的身份,左右著善惡是非,甚至草菅人命!
終於想起自己找吳嘯坤的目的。吳小遲推開吳嘯坤,擦擦眼淚,正色說:“我這次找你,不是想佔你便宜,我是求你一件事。”
吳嘯坤愕然:“什麼事?”
“我想請你出面管好你的女婿,讓他不要再動我的朋友。我知道你們有錢人財大勢大,我們惹不起。所以我們不打算再追究了,只希望你們不要再殺人,放人一條生路。”吳小遲感覺到一團火被憋在胸腔。
吳嘯坤用手指擦擦眼淚,依然看不清,摘下眼鏡胡亂擦了兩下,重新戴上:“誰是你朋友?”
“韓冰冰和雷萌萌。就是你女婿現在要追殺的兩個女孩,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
一個星期後,吳嘯坤與白純一起來到機場。送行的,是韓松和吳小遲。
“一路順風。”吳小遲努力笑笑,抱了抱白純。
“嗯。”白純溫和笑,笑有些軟。擁抱的瞬間,她附耳到吳小遲耳邊,“等我回來。”
吳小遲一怔,心一扯,依然擠出一個微笑:“好。”
一旁的韓松看著這兩個女孩子,但笑不語,
吳嘯坤看著老友,眼神裡有些詢問的意思。
韓松嘆了口氣,攤攤手,沒有說。
吳嘯坤略皺了皺眉,也沒有問。只是拍了拍韓松的肩膀:“那我走了。有些事,就拜託了。”
韓松自然知道他要拜託的事是什麼,笑笑,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放心吧,老同學。”
這次,其實是韓松約吳嘯坤來的。理由跟吳小遲找吳嘯坤的理由一樣,希望他讓女婿收手,這件事就此平息。
吳嘯坤其實一直對自己的這個的女婿也是苦惱之極,作為一個有學歷有實力真正白手起家的老總,他是看不起王淮這樣華而不實的小混混的,奈何自己女兒拼死拼活的要喜歡,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想辦法培植王淮。而這兩年在他的悉心培養下,王淮也確實乖了很多,也漸漸看起來走了正道。這次跟韓冰冰的事也殺了他個措手不及,收到訊息後立馬就出面制止,並直接飛來A省——這次的事涉及聶軍的人命,他不親自出馬只怕擺不平。所以當老朋友提出和解要求時,他自然一口應承。其實,人到了這個年齡、這個位置,都是不願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折福折壽的。
老友見面,兩人喝的一塌糊塗,都是一身無奈。然後,就遇到了闖進來的吳小遲……
後來,吳嘯坤自然順勢答應了吳小遲的要求,
並且向吳小遲提出讓她和白純入駐自己傳媒公司的事。
吳小遲沒有答應,卻在兩天之後推薦了白純。
最終,白純跟吳嘯坤去北京,而吳小遲,堅持不肯隨行。
飛機臨近起飛。
吳小遲突然走到吳嘯坤身邊,約他去一邊談談。
到了機場角落,吳小遲掏出一張銀行卡,面無表情:“這卡里是三十萬,十萬是還你的。還有二十萬是給白純的,你幫我收著,慢慢給她。”
吳嘯坤如被蟄了一下:“什麼?”
“你給我的十萬撫養費,中間媽媽做手術時我動過,現在補回來了。我還給你。另外二十萬,我知道新人起步難,白純剛做這一行,肯定很多辛苦,你就把這些錢分加到她是薪水裡,讓她在那邊日子好過點。反正你知道怎麼做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