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7-12-18 0:11:44
睡得很不踏實,渾渾噩噩。夢境是斑駁淋漓的綠色,偶爾一兩個熟悉的場景劃過,卻無法捕捉它們的含義。最後反而愈發清醒,楊越小小的鼾聲,鐘錶嘀嗒聲,太陽公公爬升的過程,都被我清晰記錄在心裡。這是上海的清晨,空氣少許潮溼,卻令我枯燥難奈。
我猛然意識到,昨晚的喧囂不是夢幻,意識慢慢甦醒在早晨7:05分:我,黃彤,要和人比舞。
比舞不是比武。葉孤城和西門春雪那場紫金之巔的大戰是飛著上去的,注意,是飛。現實中,你不會“嗖”一聲竄天上去。還有電視裡峨嵋派弟子和少林武僧的比武,等同於相撲比賽,完全沒有動作優美,身姿綽約之感。所以真正的比武是小說裡的杜撰和影視劇裡的美化,平常人頂多打打小架鬥鬥毆,鬧不好還得進局子。
顯然,比武的現實意義太不成熟。
比“舞”就不同了,就算是門外漢也能瞧出你舞得美不美,帥不帥,想矇混過關都要具有專業水準,濫竽充數的下場就是噓聲一片。
總而言之,昨晚的激昂已隨夜幕一起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無助和更現實的問題。
我,要在三天後與人比舞了。你看,這人生,不像那浮雲嗎?
我向來是隨性閒散,避重就輕之人,沒想到會有被逼上梁山這天。就算是現在,我也不覺得比舞輸了是多大的事。我在意的,是Siren說的話:你會丟大家的臉。這大家裡面當然也包括子衿。
本能的,我不想以一個失敗者的面目站在子衿的面前。
太陽公公終於光芒四射,楊越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問我昨晚找子衿的結果如何?
“沒事了。”我儘量詳盡的告訴她關於發票事件處理辦法以及責任人追究問題,她聽完之後終於把心放下。
“那你昨晚去哪了?一直在翁總房裡?”
……
我承認我心虛了,都能感覺到自己臉部肌肉的僵硬:“沒有,事說完就走了。”
“你怎麼也不回來和我說一聲?我還擔心她會為難你。”楊越疑心未定。
我吭哧了半天,心想平時真該撒點小謊什麼的,現在也不至於為編藉口絞盡腦汁。我總不能實話實說,說老闆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帶我去酒吧了吧?那還解釋的清嗎?
最後她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了:“是不是找你學姐玩去了?”
我猛點頭。她倆見過,知道大竹是我在上海唯一的朋友。
打發完楊越,我一看時間,該輪到子衿了。
想起她,心裡竟然軟綿綿的,夾雜著一絲複雜濃厚的波瀾。經過昨晚,她在我心裡已經褪去了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老闆外衣,即平易近人,又可親可愛。私下裡,我們的交往可以稱得上是知心的,放鬆的,友愛的。當然,這主要是她的功勞。因為我的誠惶誠恐從來也沒清除。
插播一下,以上只是我當時的直觀感受。深層的原因是:我被子衿算計了!
她給了我一把鑰匙,這把鑰匙能夠開啟她的隱私之門。她把一個老實本分對她抱有敬而遠之態度的我,悄悄斂入到她的世界。看似毫不經意,其實預謀深遠。很顯然,這把鑰匙就是EDDY的酒吧。
她說:“由於這是我的私人事務,所以請嚴格保密。好嗎?”
我不會想到,接手了這件工作,等於開始了和她的糾纏不清……
我對酒吧業不太瞭解,就知道里面的酒水挺貴。EDDY吧的營業額曾在2004年達到輝煌,可是後來的業績卻平平。子衿給我的報表裡,在最近一年幾乎入不敷出。他BF,也就是TOMAS(當時沒看不出來,都是很穩重的男人型。)對另一個酒吧的投資撤不出來,所以如果沒人接手,EDDY吧就註定關門大吉。
子衿對經營酒吧沒興趣,卻對這裡有著難以磨滅的好印象,我相信一定關乎風花雪月、浪漫不羈。無疑這點讓我對它的好感銳減,何況還有後來的比舞……
離開上海之前我遇到了一位名拉,她是專門跑包場的,她說這個吧承載了她們一代人的回憶,那時候網路還不盛行,隱匿蟄伏已久的女人們擠在這裡盡情釋放。很多的人從粉墨登場到銷聲匿跡,如過眼雲煙;很多的故事直到現在還被津津樂道,屢有提起。這裡原來叫作“1924”,一個夢開始和結束的地方。
日期:2007-12-18 0:12:41
子矜讓我做的事情很簡單:配合TOMAS那邊的進度準備這邊的草擬協議。由於TOMAS是臺灣人,很多手續都要變更,需要的是快速反應,同步配合。所以也就是打打電話的事,不耽誤工作和練舞。
看到子矜感到莫名親切和小小欣喜。交待工作的時候,我趁她不備偷瞄了她好幾眼。第一眼,覺得她認真專注的樣子好可愛;第二眼,發現她眼睫毛真長,太陽光下投了一輪陰影;第三眼……她發現我在看她。
“還有什麼問題嗎?”她略略沉了沉語氣。我搖頭,並說我會盡量做好它。
把資料夾全部合上,她好整以暇地對我說:“教你練舞的事情何優洛已經答應幫忙,她是高手,如果你是街舞愛好者,她會讓你少走很多彎路。”
“你就當它是個好玩的事情,不要有壓力,尤其是別怕丟臉。玩得開心比獲得勝利更有意思。”
經她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一本雜誌對她的採訪,寫關於她提出來的一個概念,叫做“dress for fun”(快樂著裝)。和她剛才說的比舞論調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也契合了我的生活態度。本來嘛,別把什麼事情太當回事,開心就好。
她這麼一說,我頓感輕鬆,臉上憋不住綻放笑容。
“呵呵,現在不愁眉苦臉了?”她好笑地問我。
“老覺得自己闖了大禍,晚上都沒睡好。說實話,我真沒一點自信能比贏。現在感覺好多了,輸了就喝酒唄。”我實話實說。
“我倒覺得我們會贏。”
我錯愕:“我在健身房學的根本不算是正宗街舞。就算最近勤加苦練也趕不上他們老跳的啊?”
“陳淵沒規定必須一個人參加,所以我們可以採取齊舞的方式。”她說完就跟我解釋,齊舞就是幾個人一塊跳,講究動作編排和群體的協調配合。也是最近比較熱門的參賽單元。
“誰和我跳呢?”
“齊舞要求4—8人成組,優洛算一個。她那幫小徒弟也都不簡單。我去深圳也許趕不回看你比賽了,有什麼事你可以找Siren和TOMAS商量。”她剛說完,三秘就在外面叫,飛機票已經訂好了,請立即動身去機場。
子矜沒說話,站起來把手輕輕搭上我的肩:“這次你幫了我的忙,我很感謝你。”
我飛快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