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都有這念頭,可是當自己抬頭看見他時就打消了,或許是覺得這樣就滿足了吧,如果哪一天我讓他知道,會不會就再也見不到人待在陽臺。”
“喔……”我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或許該嚴肅地指著這樣不對,可是我不知道協理跟她爸爸之間的疙瘩能否因為時間消逝而淡去。
所以我陪著協理在樓下仰頭,看著五樓亮起的燈。
這漫長的兩小時,就只為了捕捉她爸爸在陽臺抽菸的短短五分鐘,協理一看見人就勾起淡淡笑容,我想值得了,但也不禁讓人料想叔叔如果低頭看,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他可能作夢也沒想到,自己女兒會這樣偷偷看著吧。
協理本來是打算回去後直接準備東西出發,但我硬是把日期拖延兩日,畢竟還有東西沒整理好,而她也還要再喝兩天的中藥調身……這兩日幾乎就是協理蹲在床上看我東翻翻西翻翻,看到她有印象的東西會大略說一下,能不能想起來全憑運氣。
所以一到出發時間她顯然很高興,即使這高興只是嘴角稍微勾起來一下、眼神放柔,我想也能納入公司百年難得一件的奇景。
協理開車出發,經過高速公路休息區時我們會去上廁所,然後買些東西待在車上吃,所以去的路上……我們不外乎就是吃吃喝喝,有些休息區的風景不錯就拍拍照,將這隻要兩小時的車程拉到四小時。
“哇哇,田地田地!”看到周遭的景色從鋼筋水泥地慢慢轉成農田,我想起老家後面也有種蔬菜,奶奶不知道怎麼弄的,獨自一人開創出一片小菜園,她自己的菜園跟家裡人一起種的口感吃起來不一樣,特別甘脆又多汁。
“明年我想換房子。”協理看了眼我這邊,“現在住的地方太舊了,我怕有安全隱憂,等明年新房子建好後一起搬過去住,雖然會離公司比較遠,但是地理位置交通方便,而且也比較安全。”
“協理,妳不是因為我提到田地吧……”就回憶裡來看,是不是我驚歎什麼剛好被這傢伙聽到,就意外開啟什麼隱藏副本?
“不,只是我想起來有前院,如果妳想種香蕉可以種。”
……香蕉不是埋在土裡的吧?
雖然這裡是鄉下但也不會偏僻到哪,地上鋪著一條老舊的柏油路,一根又一根的電線杆手牽著手相連,那小小的生命正靜悄悄地亮起昏暗的光,在這還算是亮的天空顯得不是那麼醒目,住宅區則維持老舊眷村的模樣。
我往旁一看,有小孩子正在旁邊的公園裡玩耍。公園裡的樹木很多、設施又大,一群小孩子跑來跑去很難去算有多少人,坐在公園涼亭的老人們正悠悠下棋、泡茶喝,然後協理將車子停在公園旁的停車場。
“這裡能停嗎?”旁邊也有好幾臺老舊的車,協理嗯了聲,“可以唷,這裡住戶還是以機車為主,所以停車場還滿空的……下車囉。”她戳我一下就解開安全帶,出了車後看手機。
我把包包背下來仔細看看這地方,與其說是停車場還不如說是老舊廣場上畫了停車格。粗糙水泥所鋪起來的地面有些龜裂了,野草從細縫中努力鑽出來,感覺這裡的一切至少儲存好幾十年,不曾改變。
“空氣滿不錯的。”協理悠悠說著,“我看公園裡的小孩子都像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妳以前在山上也是這樣嗎?”
“差不多。”我思考一下,“但是山上只有我跟老哥是孩子,而且也沒遊樂設施,所以都是他帶著我在樹上跳來跳去,偶爾去瀑布抓魚,有時會去找落單的山豬單挑……這超刺激的!山豬跑很快、那個牙又尖又硬,老哥一定會先準備很多陷阱,不敢直接跟牠硬拼。”
“還真的是猴子。”協理像是被嗆到一樣輕咳幾聲,“那有獵成功嗎?”
“幾次而已,最後失敗了。”我嘟嘟嘴,想起畫面就有點發汗,“最後一次我哥的左手被山豬牙刺到劃出很大一條傷口,正以為他要沒命時山豬剛好踩中陷阱跌下去,我們就急著先回家止血,帶老爸重回陷阱區要抓山豬時牠已經跑了。”
“真是搏命。”她眉頭一蹙,我呵呵搔頭,“小時候調皮嘛……後來聽奶奶說那隻山豬其實是山神,因為我們每次都抓小豬會破壞生態,所以山神就故意變成山豬的樣子,給老哥小小的懲罰。”
“妳家的山可真有趣。”她說完就輕輕敲一扇紅色大門,頓時引起一陣狗叫聲,我挫了下往後縮、小心翼翼靠近看大門,這上頭的紅色油漆已經重複塗抹好幾次,所以外表上有些凹凸不平。
在此起彼落的狗叫聲中我聽見有人說來了還有閉嘴,狗狗就瞬間安靜下來,一陣乒乒乓乓後是一名中年婦女開門……奇怪,剛剛明明是很年輕的女孩子聲音,當我疑惑時就看見有位年輕女孩正隔著紗窗看我們,然後什麼也沒說就繼續剝東西。
“洪小姐嗎?”第一次見面,婦女居然就塞了一大顆的高麗菜過來,協理顯然錯愕了數秒才接過,“是……謝謝,請問這高麗菜?”
“請妳們吃的,年輕人要多吃蔬菜面板才漂亮啊。”婦女呵呵笑著、熱情地朝我們招手,“來來,進來等,進來等,阿財跟阿旺雖然大隻但不會咬人,不用怕,在裡面等阿姨找下鑰匙。”
“謝謝,我們待在這就可以了。”協理原本挪挪腳步想進去,在看到阿財跟阿旺是兩隻藏獒後決定站在門口,而我也是。看看那兩隻幾乎像小獅子的毛毛大狗狗,雖然想揉想搓可是隨意觸碰這種猛犬可會害自己身上開洞。
“這是藏獒?”協理小聲問著我,聲音帶著不確定。結果迴應我們的是仍在紗窗後的女孩,“才不是,阿財跟阿旺是鬆獅犬,看牠們的眼睛就知道了,比較呆!”
“喔,難怪沒想象中的大隻。”結果協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體型去判斷,女孩好奇地打量我們,將手上的東西放下,“喂,妳們是朋友嗎?之前都是好多人跟媽媽租房子,為什麼妳們是兩個人啊?”
“我們是姐妹。”
聽到協理這句話我一愣,她仍冷靜地說下去,“我是姐姐她是妹妹,有些人生病會來鄉下療傷。”
“喔。”女孩一聽點頭,“那幹嘛不租久一點?療傷都要很久很久吧?”
“大都市沒辦法。”協理扯嘴一笑,女孩正想繼續說話時婦女剛好回來聽到對話,就往她頭上一拍,“死ㄚ頭,乖乖拔豆芽菜不要在那邊說些五四三,跟妳說過多少次別管人家事。”
“吼,妳再打頭,就不要怪我考試都考很爛!”女孩一被巴幾乎快炸毛了,婦女不管她只拿著鑰匙過來,“拍謝啦,小孩子說話都不經大腦,如果有冒犯到請別放在心上,那ㄚ頭我晚點在處理她。”
“好奇而已,沒什麼。”協理邊說邊跟著婦女出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