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高興,興頭上隨口一說,宴會結束,司怡就把車鑰匙還給了他,如今開得還是幾年前那輛保時捷,一直沒換過。
不僅連時間地點都解釋的清清楚楚,司怡還讓助理拿了一沓資料,各種單據證件,應有盡有,白紙黑字證明了司怡的車是在201x前買入,幾年來狗仔偷拍到的照片裡也只有這一輛而已。
那女人沒料到司怡準備地這麼詳細,很顯然是有備而來,拼著要打一場硬戰,登時被駁得啞口無言,一時慌了神,沒等氣氛渲染到位,就丟擲了手裡的王牌。
司怡視力欠佳,隔著一段距離,模糊只能分辨出螢幕上那個男子彷彿是老周,至於身邊那個戴棒球帽的女孩……
從側面來看,真的跟司怡超級像,尤其是閉著眼睛接吻的樣子,幾可亂真……
場內一片唏噓之聲,司怡又驚又怒,很快看了秦越一眼,秦越會意,先發制人,開玩笑說老周過去對狗毛過敏,平時見了狗,總是躲得遠遠的,這一次色令智昏,自己撞槍口上了……
說完哈哈兩聲,笑了笑,又誇這女孩子外形很搶眼,不知道是不是斕蝶的新人,如果進軍歌壇,說不定會是個勁敵,不過他們也不會退縮,一定會堅守自己的理想,始終如一地做出更好的音樂,以後還要多多仰仗大家的支援。
秦越不容他們開口,先上了盆漿糊,把大夥一鍋煮了,可對方也不是吃素的,怎容他避重就輕,且吊起了其他人的胃口,紛紛玩笑,這分明就是陳小姐麼?
司怡被逼得再度開口,邊說邊望著照片想找出點漏洞,可越急越出錯,辯了很多,總戳不到點子上,拿不出有力的“證據”證明不是她,面對眾多不懷好意的目光,鏡頭下的一張臉漸漸慘白……
耳邊盡是竊竊私語,那張被放大的照片像命運開得玩笑,張著血盆大嘴似要一口吞了她,司怡低頭看看自己修剪齊整的指甲,恨不能像武俠片裡演的那樣,掌心一翻,一把鐵釘把對面這些人做成標本
有個相熟的記者注意到鏡頭下方有一家不起眼的蛋糕店,巧的是,開業那天,他曾經帶著孩子去那條街上逛過,由此推斷出了這張照片的拍攝時間,他跟司怡私交不錯,見她被逼得窘迫,彷彿隨口一說,“陳小姐當晚在哪裡?”
司怡像被送上火刑架的囚犯,滿腦子想的只有腳邊這堆柴,經人一提點,才猛然記起一些被遺忘的線索。
她記得很清楚,那晚,她跟梓青在一起,可她現在是自己的老闆,同處一個利益甲板之上,說出來不知道會有多少說服力?
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眼睜睜又要溜走,鬱悶極了……
城南的一所大房子裡,司怡低頭沉思的樣子定格在螢幕上,梓青放下手裡的遙控,略一沉思,向助理勾勾手指,露西聽了吩咐,快步走了出去。
司怡低頭沉思的樣子落入有心者的眼裡,活像戰敗者準備舉白旗前的垂死掙扎,女記者滿足一笑,站起來發言,重複了之前的話,“請問陳小姐當晚在哪裡呢?跟誰在一起?”
司怡緩緩抬起頭,視線裡彷彿摻了高壓電,渾身透著一股“關你屁事”的氣場,女記者一驚,隨即緩和了語氣,說在沒有證實之前,出現在照片裡的女人未必是司怡,只要司怡能說出當天晚上在哪裡,跟誰在一起,有什麼誤會當場解開也好。
處在風口浪尖,眾人矚目之時,司怡的思維卻穿過重重阻隔,落在了遙遠的天際,她真是又煩又累,大腦好久沒這麼急速運轉過了,百忙之中,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過去每一次都是因為司怡的膽小而讓她受委屈。
“啊哈,不能說咱們睡一張床,不能隨便牽手,不能當眾接吻,不能讓你成績下滑,不能讓你爸媽知道,不能膩膩歪歪……陳司怡,你直接說除了手拉手上廁所,咱們還能幹什麼?”
年少時的記憶真奇怪……
司怡苦笑,她記不清自己拍的第一隻廣告,第一張mv,甚至連前一張專輯裡收錄的歌曲也忘得七七八八了,卻請清楚楚記得高二那個夜晚,她站在路燈下質問自己的神情,一臉痞痞的欠抽的神色……
司怡還沒有公開出櫃的勇氣,但她想嘗試著一點點邁出步子,在她說出程梓青的名字時,現場安靜了半分鐘……
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馬上有人說出了“leo”和“設計師”,更多的人加入討論,“好像是陳小姐現在的老闆……”
也許正因為司怡現在跟前老闆鬧緋聞的緣故,大夥對這位新老闆也十分有興趣,可惜她是女人,可以炒作的話題實在太少,議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忽然
一聲輕笑打破了沉寂……
同樣坐在前排的一位男記者停下翻頁的手,盯著平板上一則新聞笑出聲來,“真有意思,網上還有人謠傳陳小姐是同性戀呢,哈哈……”
司怡驀然轉向他,她不知道他是無心還是刻意為之,總之那句話像猝然消失的防空警報,大家的沉默不是因為躲到了安全地帶或者證實了危險已經過去,而是在等待誰來投放第一彈……
司怡心跳到了嗓子眼,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當眾攤開來解剖。
當年發生在演播室裡的那一幕,未必沒有人記得,她如今是祭壇上的魚,大夥恨不得拿上放大鏡,把她從裡到外看個透徹,即使是蛛絲馬跡也不會輕易放過吧……
司怡一顆心往下直落……
這時候,會場發生了一陣小騷亂,司怡看到公司一位負責人匆匆掛了電話,猶豫地走上臺,沉吟了片刻,忽然宣佈了一件事。
“剛剛接到董事長秘書的電話,董事長最近一直在國外度假,事發當晚……”他瞥了司怡一眼,眼裡似有不忍,終於說出口,“並沒有跟陳小姐在一起……”
第42章
年後不久,司怡的父親病情好轉,母親便跟司怡商量要回家。一來她住不慣陌生城市,二來沒有說動司怡成就一番姻緣,心中不自在,一定要回家。司怡沒強留,臨行之際聘了一位高階護工陪同兩位老人一起回去,二老沒拒絕,簡單收拾了,第二天就上路了。
誰知才到家沒多久,女兒前後腳又跟了回來。
那天夜裡快凌晨了,門鈴突兀地響了起來,司怡母親披衣而起,隔著監視器看到女兒站在門外,傻站了片刻才想起開門。
“怎麼不聲不響就回來了,都這個點了?”
司怡空手而來,踉蹌進門,撲到母親身上,送上一個大大的熊抱,惹得母親邊後退邊嗔怪,正要開口,忽然聞到一陣濃烈的酒氣,責問,“你這一路趕來,還有時間喝酒?大晚上的不趕緊回家,一個人在外面晃盪多危險啊”
司怡不回答,只晃著一根食指嘻嘻傻笑,聽了這麼多年的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