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布因黃色藥水而顯得整體泛黃,那人鼻樑挺拔,五官立體,就連躺著,也是不一樣的煙火。
他說著:“還沒,怎麼了?”
徐傑在那邊焦急說著:“斌哥被退學了,他剛來收拾東西,估計晚上就會走。”
許菖蒲心裡一恍然,脫口而出:“什麼?”
徐傑明顯捨不得,聲音哽咽,嘟囔著說:“陸仁賈也被學校退學了,八班另外兩個帶頭的也被退學了。我們班幾個人記了大過,不過沒有你,副校長說你的成績能上好的大學,他們不想給你的檔案上留下不好的一筆。”
“怎麼突然被退學了呢?”許菖蒲心裡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被一股惆悵感包圍,他跟班上所有的人一直以來都保持著距離,跟黃斌的交流也是因為晏溯時常跟黃斌玩。
現在黃斌被退學了,總感覺生命裡為數不多認識的幾個人又少了一個。
徐傑說著:“斌哥他們本來就是留校察看,現在在校外鬧出那麼大的事情,八班的班主任壓根不管,說退學挺好的,他們班就少了一個拉平均分的人,所以八班被退了三個人,老班不想讓斌哥被退學,找教務處找了好幾次,想要把斌哥保下來,但教務處說這次絕不姑息,所以現在直接都退學了……”
晏博察覺到許菖蒲冷淡的眉目裡焦躁又不安,就說著:“出了什麼事兒?”
許菖蒲看了看晏博,又轉而看了看病床上還安靜躺著的晏溯,說:“博哥,我在學校有點兒事,我先過去了。”
晏博點點頭說:“我讓司機送你過去。”
許菖蒲趕到學校的時候,正好是下午的英語課,英語課上三節,之後是課間活動,緊接著就是晚自習。
他全程沒什麼機會跟黃斌說話。
班上幾個女生挺捨不得的,在課間的時候,湊到黃斌座位前,說著:“斌哥,你真不讀了嗎?”
黃斌微笑著點頭:“讀個屁啊,反正也考不上大學,讀不讀書都一個樣。”
女生們唏噓一陣。
有兩個女生提前將同學錄給黃斌,要求他寫,黃斌來者不拒,依舊是那個瀟灑的狗爬字——斌哥已經歸回江湖。
李月將同學錄拿回來的時候擺放在桌面上,跟許菖蒲說著:“斌哥這字真該好好的練一練。”
許菖蒲沒說話。
晚自習,老班在上面講試卷,下面的學生一如既往的偷偷搞小動作。
許菖蒲看了黃斌一眼,黃斌吊兒郎當的坐著,後背靠著後排的桌子,一隻腳踩在椅子上,發呆似的看著黑板。
這也許是他最後一節晚自習,也許也是他上的最後一節課。
黃斌注視著黑板,雖然黑板上那些題,他一道都不會,但是他還是認真的聽著。
黃斌自己也沒想到,有生之年會認認真真的聽一堂課,認真聽一堂課後發現,還是他媽的聽不懂。
這麼多年,他反感學校,反感讀書,反感老師,可是現在他要徹徹底底告別這個校園的時候,自己竟然是那麼的留戀。
許菖蒲看著李月同學錄翻開的那一頁,上面黃斌那幾個狗爬連自己都認不出的大字——斌哥已經迴歸江湖。
他突然覺得離別也是一種境界。
很多時候,中二的我們討厭學習,討厭老師,討厭學校的校規,討厭所有的一切……
以為叛逆是一種青春,誤以為灑脫是解放自己的天性,每天都渴望著長大自己當家做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當離別的那一刻來臨,突然悵然若失,後知後覺的發現灑脫不過是偽裝,以為能捨得的自己實際上是捨不得,等實際上長大了才知道那段沒長大的日子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他跟黃斌沒什麼交情,只是偶爾一起吃吃飯打打球,他羨慕黃斌的來去隨心不服就乾的性情,黃斌也覺得他有種。
他時不時的瞥了黃斌一眼,黃斌突然看過來,四目相對,黃斌坦然一笑。
晚自習很快就下了,不少女生同班同學依依不捨的送別黃斌。
黃斌灑脫揮手,朝著教室門外走去,那背影頗有一種皇圖霸業談笑中的豪邁。
老班追了上去,許菖蒲與徐傑也跟了上去。
暮色籠罩著整個學校,校門口的路燈將人影拽的很長,嫩綠的垂柳輕撫著人的額頭,花園裡的迎春花早已經枯了笑臉,院牆上的薔薇花骨朵緊緊的閉合著,在春風中,風姿綽約的搖擺,彷彿送行揮舞的雙手。
徐傑——一個靠著塔羅牌征服世界的美男子,此刻哽咽出聲,說著:“斌哥,你走了,以後誰帶我打排位啊?”
黃斌微笑著:“你是不是傻?我在家也能帶你打啊。”
繼而,他看向老班,笑著:“現在你可以放心,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拉你班的平均分了,你班上也沒有不服管教的壞孩子了。”
老班“屁”了一聲,不屑說著:“我從沒覺得你是壞孩子,每個孩子都有自己的閃光點,都是祖國的花朵,只是有些刺少或者刺多,刺多的不一定不好看,刺少的不一定無害。”
黃斌笑出來聲,他問許菖蒲說:“溯哥醒了嗎?”
許菖蒲:“還沒。”
黃斌:“等我回家收拾好了,我就去醫院看他。”
許菖蒲:“嗯。”
他頓了頓,問了句:“你有想過不讀書要幹什麼嗎?”
黃斌笑:“不知道,再看吧。想不到你還會說這種矯情到沒邊的話。”
他將書包甩在肩膀上,朝著校門口大步邁出去,笑得像個傻逼,笑著笑著,聲音裡有點兒不自然的喑啞,說:“現在只要我踏出這個門,我就可以無拘無束的去收保護費了,再也沒有校規的約束,也沒有老班的嘮叨,真好。”
說著,他邁出一隻腳,在他邁出第二腳的時候,被老班喊住了,說:“到了社會上,別再整天打架了,如果可以,去學門手藝。”
黃斌後一隻腳跟上,踏出校門,不耐煩說著:“老班,你真囉嗦。你放心好了,我哥說我如果不讀書了,就把城西那酒吧給我管,以後我肯定餓不死的,你們以後如果要聚會,就來這裡,照顧照顧我生意。”
許菖蒲問著:“要錢嗎?”
黃斌一愣,回過頭,“當然。學霸,你想什麼呢?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許菖蒲:“奧,我沒去過酒吧,只是聽說酒挺貴的。”
黃斌笑了:“你都是要嫁入豪門的人了?你還計較這麼點兒錢?”
許菖蒲眉頭皺了一下。
老班愣住了:“啥?嫁入豪門?你要入贅?菖蒲,寶啊,這事你得從長計議,你現在還年輕,未來有無限可能?沒必要去賣身,富婆的世界跟我們想象的不一樣……菖蒲,你聽我說,你別嫌我嘮叨,一入豪門深似海啊……”
作者有話要說: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