韌,這是勾陳的女王,是戰場之上最耀眼的明珠。
我低首看她,她精緻的面上依舊帶著笑意,頰邊的黑髮垂下,略微有些凌亂,將她的神情遮掩的不大看的清。
她說:“明日我帶一人來見你,先睡下吧,我累了。”
言罷她閉眸睡去,此刻已是將臨破曉,天際泛起淺淺白光。
“晚安。”
我低聲說著。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
第8章 隙
不過是休息了不到兩個時辰,銀瀧便又起身出去了。
我同她一道醒過來的,縱然她動作放的極輕,我卻還是醒了。
一如先前數次一般,我目送著她的身影在晨光中漸遠,亦不知是何滋味。
自從那名白衣人來過以後,我倒是再沒生過寒意。身子上的苦痛去了,才覺得能行動也是一件珍貴萬分的事情。我忽然想去外面走走。
甫一出門,冰綃便已經上來候著了,她面色憔悴,神情卻是看不見半分怨尤。
想起她昨夜時刻守在我身旁,後來銀瀧來了,也不敢私自告退,想必已是一夜沒睡,我讓冰綃先回去補眠,帶了兩個眼熟的宮婢,在垂明宮中走動散心。
明珠築殿,金碧輝煌,垂明宮自是富麗堂皇,修繕極為華麗,聽宮人講說,是因女王喜好奢侈,更以此彰顯國力,大肆鋪張。
我想起每每上朝回來的銀瀧,一身華服褪下以後,便是一臉如釋重負,之前被她帶去後殿之中,她寢居里放的衣裙也多半素雅,銀瀧這般舉動,怕也不是真心喜好花哨。
後殿…是了。
我心念一動,有些責怪自己大意。
昨日發生太多事情,我一時之間竟將這件事給忘了。
元珠尚且遺落在後殿之中,也不知道後來打發的宮人是否有找回來。
這樣想著,我抬步往後殿走去。
待到了先前遺落元珠的地方,之前叫來守夜的兩個宮人尚且還在,說是冰綃要她們留下,儘可能的找尋。
後殿這般大,哪裡還找得到。這是個苦差事,我見著那兩個宮人面上努力藏著的委屈神情,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昨天夜中不請自來的白衣人,治癒我時,從眉心處緩緩輸來的熱元,同那元珠的氣息相差無二,這元珠恐怕早已易於他人手中,尋不回了。
既是找不到了,我讓那兩個宮人下去了,自己沿著後殿,緩緩往回走去。
今日銀瀧沒有回來,她越發的忙碌,這樣想來,過不了多久,銀瀧便要再上疆場了。
我在自己的房中,翻看著往日銀瀧叫人搬過來的書籍。
等到倦意來了,便梳洗睡下了。
到了第二日,銀瀧是在中午的時候回來的,較之往日,她回來的較晚。
遠遠的我看見她,一身華袍,紅的刺目。她的身後,還跟著一道白色的人影。黑髮玉冠,輪廓深沉,遠遠觀之扁見芝蘭玉樹。
是他….
隔著人群,我看見他在後方,朝我微微一笑,低首一揖行禮。
再抬首時,我看見他用口型在空氣中無聲的說著什麼。
他說:“又見面了。”
我看著他,彷彿間一股無形的吸力,將我的思緒朝著他牽引,目光亦定格在此人身上,一時移不開去。
“明兒。”銀瀧的喚聲讓我猛地清醒過來,不知不覺間,我手心已是出了一片冷汗。我抬眸看向銀瀧,她玉白的面容上笑容依舊,只是那笑不達眼底,銀瀧的眸中,像是蘊著遠川上的冰雪,透著森重的寒意。
正當我怔愣間,銀瀧已經走上前來,一把將我攬在懷中,低著首對我說道:“前日說要帶一人來給你看,便在此處。”言罷她抬手,輕輕捋了捋我耳旁的髮絲,溫柔說道:“有貴客要來,也不見得打扮隆重些,你呀…”
我在她懷中,周身皆被她的氣息包裹,抬頭望她,銀瀧依舊是平日裡的銀瀧,但此刻她宣示主權的太過刻意,刻意到有些虛假,像是故意做給某些人看。讓我幾乎生出一種錯覺來,銀瀧在害怕。
我目光定在那名白衣男子身上。
此刻,他也走上前來,再次揖手一禮,道:“在下游醫司耀,見過公主殿下。”
司耀,是那個前朝太子。
我看著他,他一身皓白,面目溫潤,是朗月清風般的人物,此刻立於身前,卻只讓人感受到壓迫,令人覺得沉悶喘息不過來的壓迫。
“明兒有所不知,司耀愛卿身負神通,此番帶他來,是為著你前兩日突發寒症,那病一般的大夫醫治不好,愛卿倒是能夠。”銀瀧始終未曾正眼看過他,依舊低首向著我,她言及此處時唇畔勾起盡是嘲諷,我在這個角度,看的分明。
“且讓愛卿把你瞧瞧,瞧不好,便是要治罪的。”銀瀧說著將我鬆開,拂袖徑自往殿中走去,我和司耀公子隨後跟上。
並行間,我看見他面上氣定神閒,一副自若模樣。
這個人曾在兩次危急時刻現身對我出手相助,他知道我的身份,按理說他幫了我許多,我應該向他道一聲謝,但是一切發生的太過巧合,在他動機未明之前,我皆不敢和這個人輕易接觸。
前朝太子,多麼敏感的身份,此刻銀瀧將他帶來了垂明宮,帶到了夜明城最受矚目的地方,我望向殿外,風雨欲來。
“司耀愛卿向來博學多才,天達地理,無不通曉。疑難諸事到了愛卿手中便是迎刃而解,叫人不禁喜愛的緊。”銀瀧說著,步入了房中,兀自在首座之上落了座。
我在她身側就座,司耀在堂中立著,垂首聽銀瀧指示。
我便趁這個時候細細觀察著這人,眉若刀削眼若工刻,面上輪廓十分的深,他面板白淨,唇色也淡,噙著雲水縹緲般的笑意,一身白衣,溫潤如玉,常人觀之,很難不對其心生好感。
只是此刻在他面前,我卻是難受的緊,像是魂魄被他攥在手心一般,一道道無由來的沉重壓迫,令我喘不過氣。
一旁的銀瀧看向司耀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飾的冷銳鋒芒,這般表現,不知在她眼中,是將這人看的輕了,還是彼此心知肚明,無需遮掩。
周遭宮人退了大半,只有冰綃侍立在我身旁,銀瀧微抬首,將冰綃也打發了出去,一時間房中便只剩下我們三人,銀瀧於座上,側首由著單手支著,似笑非笑,神色不明。
而司耀公子也笑,是從他到來時,便一直掛在唇邊的,淺淺淡淡的笑,笑的久了,便有了些高深莫測的意味。
我垂眸,不再去看這兩個人,暗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明樹。”銀瀧突然開口喚我。
“嗯。”我回過神來,隨即淺淺應道。
“前幾日你是受了寒毒,需要元珠伴在身邊,以祥瑞聖氣為你驅毒,但不久前元珠遺落了,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