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邊道:“嫂夫人有這等好手藝,謝兄以後可是有口福了”。
鬱蘭陵舀湯的手頓了頓,“這是府上的廚娘做的”。
宋珉一點兒沒失望,他轉而誇道:“那也是嫂夫人慧眼如炬,才能一眼相中做飯這麼好吃的廚娘”。
謝元折放下筷子看著他,“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宋珉這才安靜下來。
用完飯後,謝元折把盤子收進了食盒,遞給她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鬱蘭陵沒接,她看著謝元折,軟言求道:“我能不能晚上跟伯晏一起回去呀”?
謝元折躊躇了一下,“可我下午沒空陪你”。
鬱蘭陵上前抱住了他另一條沒有拎食盒的胳膊,“我才不要你陪我,我只要跟你待的近一點兒就好了”。
謝元折覺得只要見了鬱蘭陵,自己的心就會無時無刻的不在被她戳著,最終軟的一退再退,“好”。
他叫她不要亂跑,鬱蘭陵便乖乖的在營帳裡面呆了一個下午,不過她也不無聊就是了。
帳中的蘭錡上放著謝元折的佩劍,床上擺著一件玄色常服,她東摸摸西看看的,也能自得其樂。
等到睡意上來了,她就脫了外袍,爬上了角落裡搭起的簡易床榻,伴著謝元折的氣息,安心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一個下午,醒來之後沒多久,一身勁裝的男人就帶著滿身汗水回來了。
鬱蘭陵團著被子還有些迷糊,見到信賴的人馬上衝他張開了胳膊,聲音又細又軟,跟貓崽子哼哼一般,“伯晏,過來抱抱我”。
謝元折看了看自己滿身的汗,沒答應她,“不行,我現在身上髒,等回去再抱”。
鬱蘭陵撅了噘嘴,有些不高興,她固執的看著謝元折,道:“不嫌棄”。
說著還把胳膊張得更大了些。
謝元折拒絕不了,只能走過去抱了抱她。
鬱蘭陵扒住他,“伯晏,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啊”?
謝元折道:“等你穿上衣裳”。
“那我馬上”,鬱蘭陵推開他,飛快下了床,披上外衣。
走出營地的時候,天空一片豔彩,赤霞將捲起的積雲染成了紅紅的魚鱗,遠遠看著,煞是美麗。
謝元折把女子背到背上,穩穩的朝著城內走去。
鬱蘭陵指著天上的雲彩問他,“伯晏,你覺得那像什麼”?
謝元折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道:“三醉芙蓉”。
鬱蘭陵好奇道:“我怎麼沒聽過這個品種”?
謝元折解釋道:“三醉芙蓉是木芙蓉的一種,也稱重瓣花,清晨和上午初開時,花冠潔白如玉,清新淡雅,午時逐漸轉變為淺紅色,至傍晚凋謝時變為氛氳的深紅色,一天三變,故稱三醉芙蓉,是極為珍貴的品種”。
鬱蘭陵晃了晃腳丫子,“伯晏,你怎麼懂得這麼多”?
謝元折輕笑,“不過平日裡多看了兩本閒書,哪裡就懂得多了”?
鬱蘭陵鼓了鼓雙頰,“可你說的東西我就不知道,像我就只會把晚霞比成戴的瑪瑙石,喝的葡萄汁”。
謝元折問她,“那你說瑪瑙石好不好看,葡萄汁好不好喝”?
鬱蘭陵想也沒想就道:“自然是好看的,也好喝的”。
謝元折把人往上顛了顛,道:“說起來這個,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鬱蘭陵道:“什麼事”?
謝元折眸中噙著笑,回憶道:“你在我生辰時,帶了一壺葡萄汁給我,可我喝完之後,無緣無故的就醉了,你說那是為什麼”?
鬱蘭陵被這一筆舊賬打的措手不及,“我、我哪知道……”
“陵兒是想下來自己走嗎”?
謝元折輕飄飄的威脅她。
鬱蘭陵慫了,“是葡萄酒”。
謝元折恍然,“原來那時候陵兒就對我有意了”。
鬱蘭陵憋屈,那時候還沒有呢!
可她不敢說。
只能乾巴巴的回道:“是啊”!
謝元折接著道:“那我在院中撿到的玉簪”?
鬱蘭陵趴在他脖子裡裝鴕鳥。
“嗯”?
“我的”。
“我那天在浴房中丟的……”
“不許說”,鬱蘭陵惱羞成怒了。
謝元折見好就收,可嘴角的笑怎麼壓都壓不住。
鬱蘭陵有氣無力的埋著臉,覺得自己的面子裡子全沒了。
第一百章
這次之後,鬱蘭陵隔兩三天就去給他送一回飯,時間長了,軍中計程車兵大都知道自家將軍有個如花似玉的娘子。
時光匆匆,一個月的時間倏然而逝,錦城的桂樹一夜之間放蕊生花,枝丫間妍妍清雅,似是墜了一片片薄而剔透的瓊玉,尤其是過了晨間的露水後,愈發晶瑩喜人。
鬱蘭陵得空了,也會提起竹籃,到城外三三兩兩的桂樹下摘些來烹茶,等到謝元折練兵回來,鬱蘭陵就興致勃勃的拉著他到了她的房間。
走到房門的時候,謝元折停了下來,“這是陵兒的閨房,我進去是不是不太好”?
鬱蘭陵推開房門,扯著他的袖子進了去,“有什麼不好的,我們以後早晚都要成親的啊”!
成親,這個從鬱蘭陵口中吐出的字眼,瞬間就讓兩人的關係變得無比親密,成親之後,兩人就成了真正的夫妻,她會同他相知、相守,相互扶持,而後共許白頭,同寢同棺。
單單只是想著,都叫人憑空生出了期待,“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好呢”?
他是這麼想的,也就這樣問了出來?
鬱蘭陵像看大傻子一樣的看著他,“當然要等到兩年之後啊”!
你忘了你還得給你爹守孝的事了嗎?
謝元折沒忘,他只是隨著女子的話一時間魔怔了,“那我們等時間一到,就成親好不好”?
“好呀”,鬱蘭陵笑的乾淨熱烈,那張穠麗的容顏在仰頭注視著面前高大清的男子時,當真是如暖日明霞般光爛。
謝元折握住女子的纖纖玉手,本是微涼的溫度,到他手心之後,陡然炙熱了起來,順著指節一路燙到了心上。
鬱蘭陵拉著他到窗欞旁的軟塌上坐下,又取來裝著桂花的罐子,為他烹茶,“這茶水還要等得兩三刻鐘,伯晏要不要與我手談兩局”?
謝元折盤腿坐下,脊背挺直似白雪青松,姿態規矩端正,“何時買了棋盤”?
“自然是你不在的時候”,鬱蘭陵沒骨頭一樣的倚著榻上的矮桌,兩分嗔怪兩分怨意的盼著他:“何止買了棋盤,我還買了瑤琴,原是想著要你教我,可誰知你騰不出半點空來,只能放著落灰了”。
謝元折迎著女子如煙似水的明眸,不自在道:“你若真想學,我便教你”。
“此言當真”?
“何曾騙過你”。
鬱蘭陵達到目的,低頭痴然一笑,“那我去取棋盤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