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可如今卻死在了晏國境內,此事若不調查清楚,怕是不能善了,莫說之前的合作,估計犬戎就算是拼著兩敗俱傷的結局,也是要和晏國開戰的。
鬱蘭陵根據謝元折提供的資訊,抽絲剝繭之後有了幾分思路,把烏迪被殺的地點選在邊界,目的可以說是顯而易見的,幕後之人在借烏迪之死挑釁晏國,其中的態度可謂是十足的囂張。
謝崇如何能放任?
鬱蘭陵對烏迪的死亡有些唏噓,印象中這個王子除了有些粗獷無禮之外,其他倒是挑不出什麼差錯的,不想只是出使了一次晏國,就淪為了國家爭霸的犧牲品,她看向謝元折,問道:“伯晏可是有什麼想法”?
“許是祈國伺機雪恥,許是犬戎為爭高位自相殘殺,不過這都與我無關”,謝元折臉上的肌肉動了動,似是覆著寒霜的湖面凝了冰,“願為陛下王劍,劍之所指,蕩盡天下”。
看到這樣凜冽如淵的謝元折,鬱蘭陵無論如何都得相信,這個人如若上了戰場,必定是要騰天潛淵的。
她一時間只覺得面前的人距離自己很遠,“那伯晏把這些告訴我沒關係嗎”?
謝元折搖了搖頭,“陛下不止召了我一人進宮,訊息早就廣而散之,沒什麼不可說的”。
大致瞭解了情況之後,鬱蘭陵便回去了。
聽謝元折的意思,他以後約摸也是要同謝戚一樣領兵作戰的,只是時間或早或晚。
這訊息忽然間就叫她多了幾分惆悵,若是以後謝元折離開,整個國公府就只剩下了老夫人以及自己,老夫人的身子自謝戚去後就不大好了,按道理來說,府中任她一人獨大,再無人能掣肘,可那樣一眼就能望到盡頭的生活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倒不如直接離開國公府,四處看看當個遊醫來的自由自在。
*
晚間星河欲轉,桂華流瓦。
鬱蘭陵躺在床上夜不成寐,白日的那個念頭盤桓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在諸事了結之後,她其實並不一定非要待在國公府,就算她離開京都,謝崇也不會為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國公夫人大費周章,畢竟當初能嫁過來就是為了給謝戚沖喜。
鬱蘭陵打算先把自己的嫁妝在這段時間陸陸續續的出手一部分,然後帶著錢跑路。
到時候天高任鳥飛,一邊行醫一邊為自己物色夫君,豈不是美滋滋?
這天晚上鬱蘭陵睡去的時候嘴角還掛著笑。
宮中的氛圍就不像她這裡一樣美好了。
謝崇是個雄韜大略的君主,自登基以後,執政勤勉,撫定內外,逐步把晏國發展到如今令四鄰忌憚的地步。
為皇者,誰不想掃除六合,自成一統,他本欲徐徐圖之,可烏迪的死,讓他明白,太過溫和的手段,會讓人誤以為他是個仁慈的帝王。
“來人,宣祈國太子覲見”。
“是,陛下”。
宮人很快就把祈毓豐帶到了謝崇面前。
祈毓豐伏地跪拜,“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崇下頜微抬,“平身”。
祈毓豐起身之後依舊低著頭,瞧著一副怯懦模樣。
謝崇放下手中硃筆,諷刺道:“太子可是被晏國的鞭子磨平了稜角”?
話中表露的意味分明,他知道你在宮中遭受的種種,掌握著你的所有動靜,可你只能被迫接受他所有的擺佈。
祈毓豐的手背青筋畢現,他並未答話,默默忍耐著恥辱與無力。
謝崇並未失望,他丟擲誘餌,語氣惋惜的道:“既是如此,想必朕將太子送歸故國,得到的也不過是一抔黃土”!
祈毓豐抬頭,漆黑的眸猶如墨池洗練,不同的是,裡面非墨一般純粹,而是夾雜了太多別的東西。
謝崇看著他露出的仇恨、偏激以及隱隱的殘暴,唇角緩緩勾出一個涼薄的笑,“願為質子,亦或是皇權在握,選擇權全在太子手中,望太子好好思慮,明日之前,若是收不到太子的答覆,朕只能重新考慮了”。
“哦,對了,聽說祈國如今正要復立王儲,太子今後或許只能稱之為大殿下了”。
“不必,今日本宮就能給出答覆,豐願為陛下驅馳”,祈毓豐回的果斷,在晏國為質這幾年,他的心變得更加冷,也更加硬,他知道若是不想一輩子在他國為人質子,被人捏在手心裡玩/弄,只能自己去爭、去奪、去搶。
祈毓豐不知謝崇要利用他做什麼事,但圖窮匕見之時,一切自有分曉,於眼前的他來說,謝崇對他的利用反而成了他唯一的出路。
他不能拒絕,也不敢拒絕。
第七十五章
烏迪的屍首尚未被運送回京,犬戎派出的使者就已經先一步到達京都。
朝會上,身穿犬戎服飾的使者剛踏進鑾殿,就換上了一副痛心模樣,“拜見陛下,還望陛下為我犬戎的二殿下做主啊”!
“犬戎誠心歸降晏國,因此派出了尊貴的王子過來,可沒想到竟讓王子死在了異國他鄉,小臣真是……真是愧對先王的囑託啊”!
說到動情處,還流下了幾滴眼淚。
“朕亦是十分哀痛”,端坐在龍椅上的謝崇重重拍了下身旁的扶手,把跪在下首的使臣嚇的身子一顫,“朕著實沒想到,前幾日還同朕在一起把臂同遊的人,只這麼幾天就不在了”。
說著他嘆了口氣,似是十分惋惜,“待到他日水落石出,朕必定要將兇手施以車裂之刑”。
聽到車裂二字,使臣的心霎時便抖了抖,他拿起衣袖擦了擦淚,硬著脖子把話說完,“他日是何時?陛下能否給出一個具體期限?若是一直查不出兇手,豈不是讓王子死的不明不白”?
說完之後,阿塔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有些咄咄逼人,又畫蛇添足的道了一句:“犬戎本欲同晏國建立友好的邦交關係,可我國王子卻死在了晏國的國土上,就算大王子不願追究,犬戎的百姓也是要為他們的王討一個公道的”。
犬戎幾乎人人都在馬上長大,除了拿不起兵/器的小孩子,哪怕是老人和婦女,都是能上場打仗的。
是以這番話中透露出的意思就值得深究了,好似晏國給不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犬戎就會出兵一般。
謝崇向下遞了個眼神,郭松立刻會意,他持著笏板出列,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使臣這話可就貽笑大方了,當初分明是犬戎戰敗,這才有了納貢一事,怎麼到使臣嘴裡,就成了犬戎欲同我大晏建立友好邦交了”?
“難道不應該是我國國君胸懷大局,以免百姓經受戰亂之苦,這才沒有趕盡殺絕嗎”?
“犬戎該心懷感恩才是啊”!
“何況烏迪王子被刺殺一事尚未調查清楚,使臣就急吼吼的過來興師問罪,究竟是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