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問一句,鬱蘭陵心中滿意,已經起了將其放到身邊的心思。
等到人走了之後,祈毓豐半點猶豫都沒有的將地上的銀子拾起,然後緊緊攥在了手心,硌的面板生疼也不在意。
他在宮中是有月例的,只是從來發不到他手中而已,被欺負不代表著他是傻子,相反,他很聰明。
父皇在送他來晏國之前,鄭重的叮囑他,“你是祈國的王儲,合該庇佑祈國的百姓,去了晏國之後,一定要謹言慎行”。
所以哪怕被人欺侮,他也不曾反抗過,貼在地上的身子涼的幾乎探不出溫度,他蜷了蜷身子,扭頭朝著祈國的方向動了動唇:“父皇,豐兒快要撐不住了”。
他們明明是父皇該負的責任不是嗎?
過了一會兒,恢復了一些力氣之後,他艱難的爬了起來,然後拿著鬱蘭陵給他的銀子,把其藏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吃食這種東西,去膳房偷就可以了,哪裡用得著銀子。
現在他最需要的東西是權勢,一種近乎敏銳的直覺告訴他:若要改變眼前的處境,應當先找到一位能夠為自己提供一時護佑的人。
第十七章
御書房中,剛剛下朝的皇帝召集了幾個大臣商議國事。
謝元折也在其中,在尚未襲爵之前,他算是白身,在此處是因為皇帝召見。
戶部尚書躬身道:“陛下,去歲雪水降下不足,以致百姓收成驟減,按照往年稅收,對百姓而言是極大的負擔。
如今國庫穀倉豐盈,何不將今年的稅收酌情減量,一來讓百姓衣飽飯足,二來也可收攏民心”。
“臣附議”,兵部侍郎起身道,“微臣收到線報,犬戎受到的影響遠比我們要大,他們乃遊牧民族,不重土地重羊馬,而羊馬要想養的膘肥體壯,就需要優良的草料。
可如今草料受到雪水影響,並沒有往年那樣豐沃,數量也不夠充足,在這樣的情況下……”
說到這裡,他搖了搖頭,“他們必定會到邊境城池劫掠物資,以補充他們的損失”。
謝崇坐在書案後面,聽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他的面容稜角分明,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鋒銳,可眼中卻透著沉著冷靜,“賦稅之事交給戶部處理,儘快整理出一個章程來,至於犬戎,諸位愛卿可有想法”?
禮部尚書出列,臉上帶著對蠻夷之人的鄙夷,“陛下,犬戎之徒,未得教化,怎知禮乎?何不從我朝派幾位有德之人適行教化?
然兵不血刃便可解眼前之患”。
“荒謬”,他剛說完,兵部侍郎就反駁了回去,“犬戎兇悍尚武,要是像你說的這樣簡單,怎麼還會有當年的蕪城之禍?
臣以為如今最好的方法是防範於未然,儘早做好部署,待到犬戎有所動作,我們便狠狠的給他們一個教訓,讓那群狗東西知道,晏國不是軟柿子”。
謝崇眉梢挑了挑,他也是這樣想的,“好,那此事就交給郭大人,還望愛卿不要辜負了朕的期望”。
郭松當即立下軍令狀,“微臣必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重望”。
剩下便沒什麼要事了,謝崇道:“其他人先行離去,伯晏留下”。
他對自己這個堂弟的才華風骨都是欣賞的,何況他又是王叔的兒子,謝崇自然不會吝嗇提拔,此次叫他過來不單單是為了承襲爵位之事,也為了他的前程。
謝崇問道:“伯晏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謝元折想也不想的道:“為父親守孝三年,待時間一到,伯晏願立刻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謝崇嘆了口氣,他這個堂弟,是個真君子,才華有餘,卻不懂得為自己籌謀,三年時間,朝中局勢風起雲湧,待他為他效力,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看著謝元折風儀翩然的模樣,謝崇尚未出口的話沒來得及說便嚥了回去,既然說了也沒用,何必多費口舌。
鬱蘭陵出去後重新找了個宮女,讓她帶路。
在梅園耽擱的那一會兒,讓她到達鳳儀宮時,已是巳時。
青玉上前道:“我家主子是定國公夫人,今日特來拜見皇后娘娘,姑姑能否通報一聲”?
守在門口的宮人一聽是定安侯夫人便道:“不必通報了,娘娘昨日便吩咐奴婢,若是今日夫人來了,可直接將人請入宮中”。
“夫人請”。
鬱蘭陵聽皇后娘娘這樣關照自己,頗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她也知道是沾了誰的光。
跟在宮人的後面踏入了鳳儀宮後,鬱蘭陵偶爾也會抬頭看看,並不是那種明目張膽的打量,而是不會惹人注意的那一種。
宮中並沒有種什麼花草,連樹木都十分少見,倒是奇石假山隨處可見,叫這沒有生機的宮殿多了些意趣。
一刻鐘之後,正殿到了。
領著她們過來的宮人躬身行禮,“夫人請進去吧,娘娘正在殿中等候”。
鬱蘭陵連忙退開,沒有受這一禮,“多謝姑姑引路”。
她看了看顯得皺褶的衣裳下襬,稍稍理了理,便抬步走了進去。
回想著昨日練習的禮儀,端端正正的朝著首位之人行了一禮,“拜見皇后娘娘,臣婦來遲,還望娘娘恕罪”。
皇后抬了抬手, “起身吧,今日召你過來,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何來怪罪之說”。
對面傳來的聲音柔和卻又不失莊重,鬱蘭陵起身之後忍不住略微抬頭看了一眼。
這位皇后娘娘的面目倒是十分端麗的,常年身處上位的生活更是為她添了一股雍容之態,舉手投足盡是國母風範。
且今日著了一襲淺色宮裝,頭上也沒有墜太多華麗的首飾,瞧著極是樸素。
鬱蘭陵稍稍一想就明白原因了,約摸也是一種對定安侯的尊重。
接著皇后娘娘又道:“今日夫人來的晚了些,各位妹妹們剛離開沒多久,你若是早半個時辰過來,便能同她們見上一面了,不提別的,只說她們大都善解人意這一點兒上,叫她們多開解開解你也是好的。”。
鬱蘭陵:“……”。
聽出來語氣中的惋惜了,應該也聽說坊間的流言了,不然不會用到‘開解’這樣的字眼,想來皇后娘娘召她入宮的原因也是在此。
不過要讓皇后娘娘失望了,她並沒有什麼心結。
不知道怎麼接話的鬱蘭陵只能道:“勞皇后娘娘記掛,臣婦愧不敢當”。
坐在主位的人見她如此守禮心中更是覺得妥帖,她起身緩緩走到鬱蘭陵身邊,拉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夫人願為國公殉節,必然乃貞潔女子,本宮最是敬佩,今日一見,果真不俗”。
被握住雙手的時候,鬱蘭陵被驚住了,來之前她從未想到皇后娘娘對於她會有這樣溫和的態度。
在她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聲尖利的唱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