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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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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上穿了一雙白色的布鞋,醫院的姑娘都穿的那種。我忽然覺得她確實適合當醫生,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19

我坐在大廳的休息區,看著走出來的三兩成群的護士。她們大都處於最美的年紀,雖然是下班時間,臉上都洋溢著熠熠生輝的光,說說笑笑地簇擁在一起。

等了一會兒,走過來一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陳若冰穿了一件最常見的駝色風衣,牛仔褲,軟底的休閒鞋。這次我看到了她的臉,和十年前似乎沒什麼不同,連笑起來臉上的紋路都一樣。可仔細看去,這已經是一個成熟女人的笑,多了許多說不出來的韻味。

“久等了。”

“沒。”我笑了笑,和陳若冰並肩走在一起。

“你變漂亮了。”她對我說。

我扭過頭:“你也變樣了。”

陳若冰笑了笑,又有點不好意思,低下頭說:“變老了。值夜班總熬夜,皺紋都出來了。”

我想說你特別美,你和我想象的大不一樣。我以為時間最多是在你身上停滯,可發現它獎賞你了,你經歷的一切都給了你回報。

可在這時隔近十年的第一次重逢裡,我怎樣也沒法說這些話。

我和陳若冰像十年前的某一次下了自習去吃飯一樣,安靜著往外走。

我們沿著外面那條街走了一會兒,深秋的下弦月就慢慢升起來了。

“家裡人都好麼?”

陳若冰點點頭:“前幾年我爸做了個手術,現在恢復得還行。好在孩子大了,不會特別累了。”

原來陳若冰當媽媽了!那個次次考試第一,沉默寡言,排隊站在第一個的小姑娘,居然做媽媽了。

我被這個訊息震驚得說不出話。

“孩子……男孩女孩?”

“女孩子,四歲。”

我點點頭,思考著在公司裡和那些娃媽們可以討論的話題,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很可笑。

她還是陳若冰啊。

那天后來,我們挑了個餐廳吃飯,各自聊了聊這幾年的事情。說到一半兒,她接了個電話,說女兒這會兒發燒了。於是飯吃了一半兒,陳若冰就離開了。

又過了一個多月,高中同學組織兩個聚會。這訊息是班裡一個男生告訴我的。我給陳若冰發了個訊息,問她去不去。她說不一定有時間,到時候再看。

聚會那天,滿滿當當坐了一大桌人。因為我第一次來,大家都圍著我問近況,問我在美國時是不是工資很高,現在是不是也是拿美國的工資。班裡有兩個看樣子賺了大錢的男生,一直侃侃而談。飯吃到一半兒的時候,陳若冰終於推門而入。

她穿了一件純黑的羽絨服,頭髮和衣服融為一體,趁得臉煞白,仔細看去,眼下還有兩片青色。

“不好意思,剛下班。”

“若冰真給面子,居然來了。”一個男生說。

我拉開旁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陳若冰的到來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才知道這幾年陳若冰也只參加過一次聚會。大家問她當醫生感覺怎麼樣。陳若冰笑著說:“很好。”然後又有幾個人開她和楊旭的玩笑。她也只是笑了笑。

“楊旭現在在哪?”我問。

旁邊一個人說:“一直在美國啊,你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又聽到一個男生問陳若冰:“當醫生這麼累,掙多少錢啊?”

我記得上學那會兒,這個男生從來都不敢大聲跟陳若冰講話。現在不知為何,我覺得這話非常刺耳,沒等陳若冰回答,我搶著說:“還是別提錢了,多傷感情啊。”

幾個人哈哈一笑,那個男生訕訕地說:“男人壓力大啊,不得掙錢養家嗎?”

這之後的近一個小時,仍舊是嘻嘻哈哈的玩笑中混雜著炫耀和攀比。陳若冰明顯與這種場合格格不入。我開始後悔叫她來了。

聚會接近尾聲的時候,我聽到坐在陳若冰另一側的女同學小聲問她:“孩子還好嗎?”陳若冰“嗯”了一聲。那個女同學後來也做了大夫,學得中醫。我又聽到她小聲說:“我們醫院有個同事人還不錯,35歲,也離婚了,沒孩子,給你介紹一下?”

我反應了兩秒鐘,隨後腦袋嗡得一聲,屋裡的說話聲什麼都聽不到了。

我扭頭盯著陳若冰,她知道我聽到了,臉上有些不自然,不過也沒有解釋什麼。

聚會散了,我和陳若冰拖到最後才出去。走到外面,冷風一吹,我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我問她:“小冰,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陳若冰抬頭看了看我,又低下頭,小聲說:“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親近的人。”

我問她:“永遠是麼?”

她說:“永遠都是。”

我用雙手抓住她的肩膀,又問:“即使我不回來,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也是麼?”

陳若冰抬起頭,眼睛裡全是顫顫巍巍的淚水:“也是。”

我伸出雙手,把她抱進懷裡。她的髮絲弄得我的臉癢癢的,之後粘上了我的眼淚。

“那為什麼……瞞著我,這麼多事。”我的說話聲已經沒法連貫了。

“怕……怕打擾你的……生活。”

陳若冰的肩膀抽動著,說完這句,在我懷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們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我才捧著她的臉吻上去。嘴唇相觸的地方,全是鹹鹹的淚水。

20

我跟不同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接過吻。最甜的和最苦的,都是陳若冰給的。

我對她說:“不要過那種生活了。”

陳若冰把臉埋在我的肩上,用力點了點頭。

我在她耳邊說:“我從十六歲開始,喜歡你,到今天,人生一半兒的日子……都在愛一個人。反反覆覆,放了手,可還是受折磨。”

“歌裡唱得沒錯,怕聽到你的訊息。你過得好,我會失落。過得不好,我會哭。”

我用手摸了摸陳若冰的臉,上面像水洗過一樣,一片冰涼。我用手掌胡亂地在她臉上抹起來。

“這次你再說什麼鬼話,我都不會信!再讓我跟什麼人談戀愛,去什麼鬼地方,我也不會去了!我要自私自利,要不擇手段。不要再靠寫什麼故事來忘記你,不要再照顧其他任何人的心情。”

我怎樣擦,也擦不幹陳若冰的眼淚,可是我還要說,我要把這十年想說的話都說給她聽。

我說了一通,聽到陳若冰喃喃地說:“我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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