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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才特地搭了這戲臺子給父親賠罪。”

韓靜渠環視了一番這四合院,如今闊綽人家多時興住洋樓,這院子其實好端端的,便都轉手賤賣了。

看著陳設裝飾,再看這佈局格調,倒是個好宅院。

“不過只是為了聽一齣戲,買個宅院回來,你這也算是大手筆了。”

月兒頷首,小心翼翼,並不作答。韓江雪接過話茬,對韓靜渠說道:“這也是我們夫妻二人想要和父母稟明的,我們打算搬出來住。”

搬出來住……也就是說,自立門戶,分家了!

韓靜渠驚訝歸驚訝,但從心底倒算不上排斥,畢竟前兩個兒子結婚便分了家,韓江雪走得已經算是晚的了。

大夫人卻雙眼圓睜,沒想到會鬧這麼一出。

她喝了口茶,讓自己緩了緩神。

“之前不是說……想住在家裡,好與我們這些老的親近親近麼?”

親近?那時的月兒軟弱可欺,她便直接下了通牒不肯放新婚夫婦走。後來又百般威脅,何來的親近?如今月兒要分家,無異於向她宣戰,要把她最後的底線——並不貼心的螟蛉義子都奪走。

看來,月兒是在報復她了。

她的目光望向月兒,然而月兒卻雲淡風輕地看向眼前的茶碗,不緊不慢,撇動著茶碗上的浮沫。

不接招,也不主動進攻。大夫人一腔怒火不好發作,又不知該如何紓解。

像是打在軟棉花上的拳頭,只能是惹得自己個兒煩心,傷不到旁人。

“父親,您可同意?”月兒直接略過了大夫人,問向韓靜渠。

韓靜渠不置可否,轉臉看向戲臺子,半晌說了一句:“家務事,我懶得管了。你母親同意,你們便搬吧。”

大夫人聞言,知道還有轉圜餘地,一雙倒三角的吊眼梢橫向月兒。眼神之中的威脅之意近乎能化為實質。她手裡有月兒致命的把柄,就不信月兒敢在這裡翻臉。

鬧將起來,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月兒眸光流轉,與之對視片刻,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只是饒是誰看去,都覺得一陣寒毛樹立。雖然無人知道月兒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總覺得,這丫頭是有備而來的。

韓江雪恰在這時開了口:“父親,此次北伐,月兒雖然任性,但確實解了燃眉之急,功勞總可以抵過罪過了。她能不能論功行賞不重要,畢竟是家裡人,但其他人……還是功過分明得好。”

韓靜渠點頭,對於這一點,他即便在治軍之道上與年輕的兒子並不相同,但賞罰分明,是每一個帶兵打仗的人都應該遵守的最基本的準則。

“有軍功的,兒子已經代為封賞過了,大家感的是大帥的恩,戴的是大帥的德。”

韓靜渠聽罷揮了揮手:“少來這套,你論功行賞拉攏人心,我不管,因為你是我親兒子。但你少說這些虛的,還感我的恩,我怎麼沒見誰來給我磕個頭呢?”

韓靜渠言語上沒有慍意,反而嘴角噙著笑意。人有時便是如此的,即便知道對方阿諛奉承,也心知肚明真相如何,但還是願意撿好聽的聽。

越是上位者,越是抑制不住這份虛榮。

韓江雪繼續道:“父親教訓得是。但是……也有兒子能力有限,不知該如何處理,需要勞煩父親的棘手問題。”

“哼,”韓靜渠喝了口茶,“到了罰的地方,便畏首畏尾,不敢動了?這時候想起老子來了!”

月兒從旁應和:“是我給江雪提議,涉及重要的人,要讓父親拿主意。我們年紀輕,經驗不足。”

韓靜渠對於女人的誇讚從來都是受用的,哪怕這女人是兒媳婦。

“說來聽聽。”

“董一鵬。”

韓江雪話音一落,大夫人手中的蓋碗鐺啷啷落在桌上,好在臺上鑼鼓齊鳴,倒隱匿其中,不甚突兀了。

韓江雪回頭看了一眼大夫人,又看了一眼韓靜渠。半晌,沒有說話。

這是大夫人的親侄子,也是為了他,大夫人才威脅了月兒的。

“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一點不像老子!”

韓江雪簡短地答了聲“是”,脆生生的,有著軍人本能的果斷。

“此次北伐期間,董一鵬作為後勤官,剋扣傷兵的治療費,甚至私藏了一部分西藥,導致我們的傷兵沒有藥醫治。這也間接讓月兒去鋌而走險,購買西藥……”

韓江雪的話語停在了這,他的意思表達清楚了,其他的,便要看韓靜渠如何做決定了。

大夫人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可倘若這個侄子再有個三長兩短,她在董家的所有靠山,就一絲一毫都不剩了。

只得硬著頭皮攀著大帥的袖口:“大帥,這其中定然有誤會,一鵬不是那樣的孩子,一定要再好好查一查啊,慎重啊。”

月兒安慰起大夫人來:“母親不必太過焦心,我也和江雪說了,萬一其中有誤會呢?建議他對此事徹底徹查,倘若真是誤會,也好給他一個清白。”

大夫人怎能不知道董一鵬的為人,而且韓江雪既然已經有所行動,自然不能是欲加之罪。再查下去,恐怕罪名就不單單是這一項了。

大夫人的下頜都在抽搐顫抖,她恨透了眼前的月兒,恨不能將其生吞活剝了。

就在韓靜渠猶豫著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月兒轉頭喚來傭人低語。

傭人衝著臺子上唱摺子戲的老生伶人一揮手,臺上的戲便停了下來。

月兒不緊不慢起身:“父親,左右不急於一時,今兒既然來了,還是高高興興聽戲吧。兒媳這次請來的,是北京城裡紅透半邊天的名角兒,戲路子廣,一直紅到了今天。她聽說大帥愛聽戲,便決定將人生最後一次演出,獻給大帥。”

噱頭十足十地吸引人,紅透半邊天的角兒,又是最後一場演出……

韓靜渠的興趣被提了起來,耷拉著的眼皮終於抬起來了,看向月兒:“那就開始吧。”

月兒一拍手,臺上吹拉彈唱,一出好戲也緩緩拉開了序幕。

久聽戲的大帥乍一聽聞這前調,便點了點頭:“大登殿,夠喜慶。這胡琴聽著不錯,等一會結束了,別忘了賞。”

月兒此刻早已有了這宅子當家大奶奶的氣度,忙應和著:“是,兒媳記下了。”

眸光流轉間瞥見大夫人此刻仍舊神色慌張不堪地出著神。

月兒知道,自己戳到她的痛處了,只是,這才是剛剛開始。

《大登殿》,是《紅鬃烈馬》中的一折子,講的就是那下嫁叫花子的丞相女王寶釧,在苦守寒窯十八年之後,等來了丈夫封王拜相的圓滿,也等來了她一心苦等之人已經另有妻室的噩耗。

戲中一眾人等在最後仍舊能夠歡天喜地地登大典受封賞,王寶釧十八年苦等等來了封后。

這等戲謔諷刺,卻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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